他们很少在一起吃饭,大部分时间里,皇帝因为身体,要御膳房做清淡适宜的餐饭来,而成君被刘弗陵以“长身体”为由,塞了许多益气补血的补品,仿佛日日烧着高香盼她胖上几斤。du00.com但是成君在后宫待的太不太平,天天辗转在宣室殿,不时应对一下或大或小的状况,以及美人们的挑衅算计。直接导致她不胖反瘦,还害了一身病,无奈被刘询保出宫中。
“骊宫不比宫中锦衣玉食,而你自小是被霍卿捧出来的掌上明珠,朕左右忙活着准备,还是怕不合你胃口,吃着吃着又瘦下去了。”刘弗陵低头看看她拿来的酒糟园子,眉目间有些不满。
成君知道他再如何和蔼可亲,也去不掉身上的皇家贵气,看到朴素小食不一定会入的了眼,可她今日端来了,就是想让他知道:“你看,你早就把我胃口养起来了,现在让我弃你作他选,什么好的都不是好的了。”但她也只能这样想想,刘弗陵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说教这种事情不能麻烦她这个小丫头来做。
她只好谄媚地冲他笑:“我想吃。你却不让我吃,不就不是顺着我的心意了么,你不顺着我的心意,不由着我的性子,我不开心就会越来越瘦。最后让你认不出来。”
“那随你好了。”
“对了,今日有没有吃药?”
刘弗陵搓了搓自己凉冰冰的手:“用过了,就在刚刚……”
“你肯定是骗我的,觉得我又小又幼稚,特别好骗。”她放下筷子,心里扭着那鼓劲儿:“你脸色青白青白的,浑身发冷无力,没有一点食欲。”
听完,刘弗陵便转过头开始咳嗽,咳的很厉害,心肺都要吐出来一样,稍微有点好了,才看向她:“人之将死,还吃那些劳什子的东西做什么。”
成君听完很是愤懑,却又不敢跟他争执了,冲门外喊道:“承?,承?……给皇上上药来!”等承?端上琉璃药盏后,她一边拿起来端给刘弗陵,一边念叨着:“都怎么惦记的,连药都忘了!”
刘弗陵冲承?呷呷嘴:“没过门呢就这样啰嗦,幸得朕没那个福气娶。”
“我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当一个女子,顾开一个男子的时候,就慢慢变成了老妈子。幸得没有嫁你,否则皇上将来不知道要纳多少妃嫔来气成君呢!”
“有了你的絮叨,朕还敢娶一串妃嫔么?要是你训的她们一个个都是这副样子,朕肯定夜夜睡在宣室殿,再不踏进后宫、永巷半步。”
“那再好不过了,省的成君每天闲不过来,还要念叨着你!”她“哼”了一声,夹起一块鹿肉放进嘴里,使劲嚼了嚼才咽下去,敢情是泄私愤呢。
承?听他们两个有一句没一句地斗嘴,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只得狠狠憋着。而在他记忆里的皇上,从没有和谁这么愉快地笑闹过。平日从始至终都是冰着个脸,就连逢年过节大宴群臣的时候,也笑的极其含蓄,淡淡的恍如一抹云,孤芳自赏地飘在那宽大的龙椅上。
刘弗陵一口气喝完药,用水漱漱口,把瓷杯放回漆盘上。因为心中愉悦,脸上也溢出淡淡红晕,再也不是那大殿龙椅上与寂寞冷清的少年天子了。让人早已经忘记他将要面对着的,那不知何时突然而至的死亡……
承?端好盘子要出去,在门口碰见了跑过来的一行守门侍卫,侍卫头喘着粗气,很着急地汇报:“皇后娘娘御驾到山脚了……”
这句话在瑟瑟的风中显得冰冷至极,好像久违的阳光突然消散,不等光芒收回,漆黑的夜就慢慢到来了。
承?脑中慌乱了片刻,然后沉静下来,冲那几个侍卫嘱咐道:“把下人都唤出来统统去宫门口接驾,侍卫也都在那儿等好了,随时听候娘娘吩咐。还有娘娘寝宫的宫人全部点齐整跪迎,少一个人就等着去皇上那儿领罪吧。”
“诺。”
看这一行人跑远,承?把漆盘交给身旁的侍女,转身回了华清宫。刘弗陵见着承?,疑惑道:“怎么了?看着急急忙忙的?”
承?用手挠了挠头,低声道:“刚刚守卫来通知奴婢,说是皇后娘娘御驾已经到山下了,不出两盏茶就到。”
好像温存日子就要到头了,听完这些,成君把自己的筷子整齐地放好,动了动有些僵直的脖颈。
“她来了,我也到头了,陵哥哥,你别为难,也别明说我在这儿。晚一点备上车让我速速走。来日方长,我们相约别处见也是一样的……”她说的有条有理,没有丝毫的慌张,好像早就算好了离开的一切,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得不到自己的保护不说,还要被迫过着漂泊无定的生活,刘弗陵简直要被烈火焚身一样。心脉中原本冰凉的血液,慢慢炸开、涌动,就要冲破喉咙。
“朕还没让你走,成君!”刘弗陵一手握住她,然后生生用一股力量把成君带到怀中去。
她看着自己的手贴在他的胸口,止不住的眼泪又汹涌地留下来,舍不得、舍不得,在这惜时如金的日子里,他们的每一刻相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