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君来到正殿里找刘弗陵的时候,他正负手站在窗前看后院的景色。Du00.coM手中没有握着竹简,而书案上只有一个竹筒放着。
她边走过去边随意地问道:“不是说有问题么?”
“喔,你来了,休息的可好?”他转过身将她望着。
“休息的不好,被你嫌弃了一把,偷偷丢到厢房里去了。厢房暗呼呼的,没有这里暖和。”她绕过他,径直走到书案前跪坐下来,用茶壶斟了杯茶水给自己。
“那是朕的不对,宫里头来人了,就让她们送你回去睡。”他走到书案对面,坐好,想倒杯水给自己,刚拿起茶壶,就被成君一手挡住:“你别解释,你一解释道歉就不纯粹了。我还要掂量一下要不要接受。”
刘弗陵脾气甚好,他抿抿唇,收回手正襟危坐的:“你要听什么?朕绝不隐瞒。”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上官小妹要来?”提起这个名字,成君不露声色地蹙眉。刘弗陵发现她的不对劲,安抚道:“皇后是要这两日来,可你知道她还小,朕不会让她影响你的。”
“她是皇后,放在民间就是你的妻子、正妻,明媒正娶,身份与我更是殊途。她想影响我,我能怎么样?”她一杯茶拿起来一饮而尽。
“酸么?”刘弗陵没有回答,而是莫名其妙问她这个。
“什么酸不酸的,我现在心情不怎么样,没有同你玩笑的意思。”听她明显醋缸子打翻的语气,刘弗陵心中有异样的感情在涌动。
“知道了,但是成君,你要相信我,有的王侯将相心大,里面装着多少美女都有可能,朕可是小皇帝,心脏那么一点点的,装你都要装不下了,哪里再来地方给别人呢?”她手顿了顿:“陵哥哥知道自己的心脏多大,成君就放心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皇后要来呢?我还是刚刚走到膳房听那些小丫头说的。心中未免不是滋味,在骊宫,我本身就是个没身份的旁人,以前还跟皇后结过怨。”
刘弗陵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细细磨搓:“朕此生最恨的,就是当了这个无权的皇帝,而且,还爱上了权臣的女儿。朕此生没有功业不说,还自小害病,没有多少年活头……”成君听后,勾起了一些不想再提的往事,而且那个“没有多少年活头”的话,让他这么一说,成君心中不是滋味,她困难地摇摇头:“陵哥哥,别说了……”
“不,你要好好听朕讲完。”他垂下眼帘,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成君,你们女子想要的名分和后宫荣耀,朕注定没办法给你。可你却是当皇后的命运,但你听朕的,别去反抗家族使命,你一个小小女子,本身就承受不了那么多的压力。朕心中时时受折磨—就是该不该早些放开你的手。可朕没出息,放不开,放不开就意味着耽误,一个女子,可以被无限宠爱,但绝不能被耽误。像成君这样优秀的女子,应该有一个比朕更优秀的人来相配。所以过了这段时间,去开始你的新生活,也是对朕最大的安慰了。”
他再抬头,面前的成君已是泪眼婆娑,那双红的要滴出鲜血的眼眸直直看向他的心中:“我说了,让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害得我现在流泪不止,心里痛的跟被剌了一个大口子似的……”
她皱着眉,挣扎着要甩开刘弗陵的手:“你在我心里,不……你在所有人心中永远都是对的,为我做一切决定都是最好的,可你根本不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的。陵哥哥,我早就做好了与你同甘共苦的准备,你不能一个人爱的这么自私!我承认有时候自己决定的很幼稚,如果有一天你走了,我会承受不住随你一起去。可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因为你怕我跟着你到那边去,你也怕我跟着你轮回转世……”她赌气,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成君,朕如何舍得让你受苦,想一切都为你打点好,这有错吗?我们在一起,无时无刻都爱的那么辛苦。朕想弥补,哪怕会让你心中难受。”他的手握着成君,颤抖地不成样子。“好了到此为止吧!你身体不好,我们还是不要吵下去了。”成君从刘弗陵冰冷的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 。
“成君……”刘弗陵跟着她站起身,成君扑扑裙子,慢慢抚平上面的褶皱:“陵哥哥,我没事,我想通了,从今儿开始,不会在这件事上与你争执了,陵哥哥是皇帝,皇帝天生就比别人会做决定。过两日,皇后一来,我就回去找安卿哥哥。不与她碰面,因为我知道弄不好还有可能给你添麻烦。既然今天这一切都是无法控制地发生到这个地步,就不能再漫无目的地发展下去了。”
成君两步走到门口,而刘弗陵站在书案前,却想不出一句话挽留她。
他想这一天总归要来的,因为他是皇帝,他有软肋,所以注定与深爱无缘。
“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成君的声音从门口幽幽地飘过来。
“好,朕等着你来。”他答应了,脸色暗了几分。
刘弗陵扶着一边的墙,慢慢走到榻上坐下,他用手拍抚着胸口,平复一阵剧烈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