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奋战了多少个昼夜,不记得换了第几次班,这场战疫何时才是尽头?看着身边的同事一个个倒下,看着病患一个个离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扛得住。du00.com
“小翼,一哥还没从ICU转出来?”
小翼点点头,头埋得低低的。
“我出去走走。”乔烈儿离开诊室,沿着长长走廊慢慢走着。
好累,不仅仅是体力上的累,是心,像注了铅似的,堵的心慌,重得像千斤的称砣。靠在洁白的墙好,透过长廊的玻璃,外面已经华灯初上,掏出手机,指尖轻拨才发现原来在这个城市自己的朋友这么少,医院-学校-家,繁忙而单调的生活让他连知心朋友都没能交上几个。
“喂,是我,在忙吗?”
“不忙,这形势孕妇都不敢来医院做产检。”刘滔停顿了一下,“你还好吗?”
“不好!十分不好!”乔烈儿沿着墙壁慢慢滑下,抱着膝蹲地上,“我能不能见见你?”“可以,在哪?不过你们东区已经被封锁。”
“我在长廊。”
“好吧,我现在开车过来。”
夜色中,那辆的银白色英菲尼迪沿着医院路开向东区,在长廊外的草坪停了下来。透过长廊的玻璃,那抹白色的身影,苍白脆弱,仿佛一捏就碎。
“我到了。”
那抹身影转过身,瘦削尖细的下巴,略显憔悴,两人就这样手执电话隔着玻璃和草坪呆呆地对望着。
“对不起,这么晚还找你。”
“干吗这么说,如果你扛不住,我可以帮你调离东区。”
乔烈儿摇摇头,“没必要,总有人在前线。”
“但不一定是你。”
“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能帮上我绝对愿意效劳。”
“我想张一转到‘呼研所’”(呼研所:呼吸研究所,呼吸系统疾病最权威的机构)
“张一的病情,小伍跟我说过。”刘滔踢了一下地上的枯叶,“你应该很清楚呼研所死亡率低的原因。”
“大量使用糖皮质激素。”
“告诉我,糖皮质激素过量使用的副作用。”
“osteonecrosisofthefemoralhead,简称ONFH,股骨头坏死。”
“张一的X光片我看过,肺叶已经基本纤维化,即使能从鬼门关夺过来,你知道后遗症有多严重。”
“我知道,也许他连起来走一步都不行。”
“明知后果,你也要一意孤行吗?”
“难道知道后果,就要放弃一线生机吗?说不定以后的技术能根治后遗症。”
“那你要甘心让他熬上十年?二十年?又或者更长时间的折磨去等待新的医疗技术?”
“刘滔,我该说你冷血好,还是说你冷静好?”
“小乔,冷血和冷静本来就是双胞胎,除他自己,也许连父母也分不清楚。”
“抢救生命不是以他还有没有生存价值来衡量的!”
“如果活着是没尊严,饱受折磨,我宁愿放弃生命。”
“道不同不相为谋,对不起,耽搁刘院长你宝贵的时间。”乔烈儿深吸了口气,“我也要回去工作了,再见!”
“小乔~”电话挂断,那抹白色的身影转身往着诊室的方向走去。
也许我们是本来就两道平行线,相识相知却不相交,对不起!也许这就是命,这就是我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