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如宁紫嫣所说,宁紫玉上了船后没多久便一病身亡,将妹妹紫嫣托付给了映安,映安为了自己的身价便冒充了官员之女。
这些,都是杨大学士查过教坊司的档案后告诉姜恒的。
她该怎么办?雪梅蹙着眉陷入了愁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无邪和雨燕悄悄地离开了屋子,并顺手关上了屋门。
什么表妹表姐在各种戏文里那都是备用的小老婆,都是用来抢男主人的。
难道就得按敬民所说把宁紫嫣留在姜恒身边吗?
若是不留宁紫嫣,打发她一笔钱又不现实。敬民在信里写着,宁紫嫣的舌头被映安大家绞断,现在已经变成了哑巴。让一个孤苦伶丁的可怜弱女在外面生活,莫说是姜恒,就连雪梅都觉得不可能。
怪不得那映安大家在姜恒走的时候神情如此奇怪,原来她竟是定好了要冒充姜恒表姐然后去投靠他的心。
想到映安大家,雪梅只觉得阵阵恶心。
她该怎么办呢?
敬民信里写道。宁紫嫣身世可怜,观之令人动容,闻之令人摧心……
这也是姜恒的意思吗?
这果真是现世报,她不过是略略伸了手。管了一管敬民和李娟的事情,结果不出一月报应就来了。
敬民多了一个妾,说不得姜恒也得多一个妾……
窗外春风暖暖,阳光穿透了窗棂的缝隙,斜斜聚成一束,将灰尘拢在一起舞蹈。
明媚的三月,正是赏春的好时节。
雪梅轻轻叹息一声,抬头往窗外望去,只见院子里一株白玉兰树,正悄悄地绽放碧白色的花蕾。映得庭院青白片片,白光耀眼,犹如雪涛云海,蔚为壮观。
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雪梅看得有些痴了……
想了许久。坐到窗下桌边,执起一笏墨条,在砚台上滴了两滴水,轻轻的砚起墨来。
她想起董宜人曾教导过她的闺房私话,“……身为女子,要宠辱不惊,不嗔不恼。不疾不徐,既不要全抛一片心,也不要视丈夫为无物。姜家没有婆婆,亦没有公公,你进门既当家,只要你处事端正既可。以不变应万变……这世上没人能令你受委屈,唯一能委屈你的只有自己……阿恒若待你好,你只需八分心相对,剩下两分给自己,将来有了孩子你只需待他三四分既可……他若待你不好。你只管报于我知道,定不叫你吃亏……这话我只教你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和你说,谁叫我养了阿恒十几年,这颗心将来必是偏向他,你也不能怪我……”
写完了信,雪梅的心里突然有了丝恍惚。
自己,就这样的溶入到了大明朝了吗?以后妻妾争宠,以儿子为天吗?
她想起初见姜恒时,他光风霁月般一笑,神采熠熠,双目顾盼生辉。
她想起姜恒为了救她,说自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她又想起,姜恒牵着她的手,在村子里认门时说过的话,“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未婚之妻。按规矩我要带着你转遍村中每家每户,告诉他们,你已名花有主。以后……不许人再打你主意。”
可现在,有人在打你的主意……
雪梅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痛,仿佛被人生生的挖走了什么东西。
信送走后,雪梅一直闷闷不乐。
刑氏和明珠正在忙于替她准备嫁妆,一时之间没有照顾到。无邪和雨燕虽然知道姑娘不快活,可是被雪梅勒令不许告诉刑氏,只得在无人时悄悄劝她几句。
庭院里的白玉兰树一朵朵的先后绽放,溢得满院清香。
雪梅坐在窗后,手托香腮,怔忡的瞧着院中。以至于她没有发觉无邪和雨燕悄悄地走进了屋里,手里执着一封未拆的书信。
“……有妖女映安假冒我姨父之名欲认夫为亲,幸得杨大学士之助查了教坊司档案方知她底细,已将此人交由教坊司处置。然则,她贴身婢女清柳却是我姨父亲女紫嫣……姨父一生坎坷,长女又死于非命,令人扼腕不已……紫嫣虽在教坊司无底档,却到底在阁院中厮混了数年,是以为夫不打算令其认祖归宗,想让其认柳鸣为父,以后为其寻一老实本份的夫婿,将来也好照顾表妹一二。我妻意下如何?”
雪梅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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