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逃还能怎么样?可怜我郑家堂堂嫡长女,今日竟如丧家之犬。”
董宜人叹了口气。汉王是王爷不假,可你郑家一门上下也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书生。
今上立长子朱高炽为皇太子,封朱高煦为汉王,藩国云南。朱高煦扬言道:“我有何罪,要被赶到万里之外。”不肯前往藩国。
后来,朱高煦索取天策卫为汉王护卫,并常以唐太宗自比,此时夺嫡之心已显,又四下结交文臣和武将。后来在一次宴会上见到郑书容便惊为天人,欲纳进王府中,郑书容抵死不从。
这件事情若是从表面上来看,就是一个骄横狂妄的王爷想要强抢民女。可是再细细一品。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应该是汉王看中了金阁老的势力,想要和金家联姻。只是他又不敢纳金家的女子进王府,正好郑书容年龄合适,身份也合适。
纳了郑书容。便和郑家有了关系,亦和郑家背后的金家扯上了线,可谓一举数得。
可惜汉王却是没想到,郑家竟是宁可让女儿私自逃走,也不愿意和王室结亲。
如果真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怎么敢将嫡长孙女千里迢迢送到庶女的府中避难?就不怕汉王对付他们吗?无非是你们想利用这件事情来替自己家涨声望罢了。可恨的是,却把火烧到了叶家身上。
董宜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郑倩,没有往下接她的话。有些事情不知道就罢,一旦知道了就会被迫去做,半点由不得自己。
汉王欲强纳官员之女进府。此一条便坏了天下风气,更是揭了读书人清高的逆鳞。若是你皇家看中了谁就能抢到宫里去,丝毫不顾虑她身后的家族。而一旦女子入了宫,整个家族又会被迫离开朝堂。
是不是将来皇帝看哪个官员不顺眼,就可以命令他家献女。然后迫他辞职呢?若是叶哲光不上这个折子,那便是和天下读书人为敌。若是上了这个折子反对汉王,那就是和汉王划清了界线。原本叶家和汉王相安无事,从来没有任何的瓜葛。可是你一来哭诉,这件事情便和叶家有了关系,这反对汉王的折子不上也得上。
现在朝中为了汉王夺嫡一事闹得不可开交,唯一稳坐泰山的便是杨士奇。今日郑倩当着她的面哭诉。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杨士奇。
只要叶家上了奏折痛斥这件事情,那么身为叶哲光老师的杨士奇便被动的卷入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董宜人微微垂下双睫。
倒汉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吗?你们是容不得他再在朝中呆下去了?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越是倒汉王,今上越会猜忌太子,太子在宫中越来越难立足。今上更会越来越宠汉王。
你们倒的越狠,太子越难做。你们害的,只是你们口中无比爱戴的太子。可是你们有哪几个是真心为太子着想的?他在宫里过的好不好,你们才不屑一顾。你们在乎的,就是你们自己……
反正太子不是人。是皇帝的儿子,是将来的天子,委屈不委屈的无所谓。可是这话,她却不能对郑倩说,不仅不能说,还得深深藏在心底。
“我们离京久了,竟是不知道京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董宜人缓缓说道,“既是郑家妹子来我这里哭诉了,少不得我要报给我家老爷知道。让他上一个条陈给布政史司,再由布政史司转呈内阁。你我两家同为仕林中人,自然同仇敌恺。”
这番话说的四平八稳,既是安慰了郑倩,又告诉了郑倩我们已经准备上条陈,你再说下去只怕我们连往日的情面都要没有了。
郑倩听到这句话,失望的止住哭泣,却聪明的转了话题,说起了雪梅和姜恒的亲事。
“你我两家乃是世交,现在小二房的雪梅又要嫁姜恒为妻,这更是亲上加亲……”
董宜人缓缓颌首,笑道:“这定是祖宗有灵在地下保佑着,让你我几家再次结成姻亲,要不然的话,怎么恒哥一眼就会看中了雪梅?”
“怎么没见鸿哥和恒哥?是在学里进学备考吗?”郑倩已经在叶家住了两日,一直没见叶家的公子,便‘随口’问道。
董宜人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清茶,看了眼郑倩道:“正是,两个哥儿准备参加明年的科举,已有一个月多月不曾归家了。”
她们在暖阁里说着叶秋鸿和姜恒,在后院里的雪梅也思念起了闭馆读书的某个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