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外气氛异常,众人的脸上表情各异,低声悄悄议论了起来。
刘老爷子惨白着脸,后悔不迭。不知是他后悔平日太过溺爱芳兰,还是后悔今天把芳兰带来。
雪梅从上房里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拉着山娃子的手和丽质一起往后院灶房里走去。人生在世,闲言碎语那是免不了的,若是时时在乎,还不如死了干净。别人要说就让人说去,不掉皮不掉血的,只要自家日子过得好,时间长了自然尽是巴结的人。更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怕它做甚?
“前院在吵啥呢?”刑氏正在灶房忙碌着,看到雪梅进来了,便问道。
“芳兰姐端着水盆没端稳,撒了一地,我爷说了她几句,她脸上挂不住,就哭着跑了。”雪梅偏重就轻的说道。
刑氏点点头,笑着道:“芳兰打小没吃过苦,今天帮着咱家干活,你可得让着她点。你多干些,别累着她。”
“娘,我可还是病人呢……”雪梅心里微微有些吃味,噘起了小嘴。
刑氏呵呵一笑,从锅里拣起几个刚刚蒸好的馒头放到了筐子里递给雪梅,“去,拿去吃吧,给山娃子多夹点肉。”说完了这句话转过头继续干活。悄悄抬起头,见到灶房里的几个人,都对雪梅露出同情的神色,微微勾了下嘴角又飞快的恢复正常。
敢骂我闺女?看我阴不死你。
雪梅出了灶房,嘴角也微微勾起。刑氏的小心思她又岂会看不出,刚刚不过是顺势的撒娇了一把。
看到雪梅几人出去,张平娘就低声问起了米氏,“他米婶,你婆婆是不是看走眼了?这芳兰哪里有半点一品诰命夫人的命格?”
米氏嗤的一笑,瞟了瞟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我婆婆自从看相伊始。就从来没有看走过眼……”
“那这芳兰的命格不是你婆婆看的吗?难道她有大气运在后头的?”张平娘皱起了眉头。
“我婆婆几时给她看过?即是从来没看过,自然就是算不到我婆婆头上。”米氏悠哉悠哉的说了这句话,便低头继续拆猪蹄。
“啊?”旁边几个帮忙的妇人还有刑氏段氏就傻了眼。
段氏不由得挤了过去,低声道:“我大嫂逢人便说马婆婆给芳兰看过。说给她批得的一品诰命……”
米氏撇了撇嘴,“段三嫂,你见过哪个批命的将命批得这么准?这批命可是讲究天地阴阳,若是说得太清楚,早晚会天降神罚,我婆婆可从来不敢说得这么准。”
几个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有了一丝明悟。
米氏哼了一声,继续低下头干活,心里却一个劲的腹诽。你们刘家大房一直拿我婆婆的名头做伐。以往婆婆不愿意多事就忍了。可是看昨天那架势,刘家大房是连自己的亲兄弟就往死里陷害。自家可不想和他们搭上关系,趁早的撇清了关系,也省得被他们连累。
一想到婆婆昨天给芳兰批的命,米氏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往雪梅消失的方向看去。
这刘家二房的气运,都集在这个小丫头身上了,就连明珠的气运也没有她好。
难道,是雪梅夺了芳兰的气运?又或者她意外的有了什么造化?米氏甩甩头,停止了瞎想。婆婆有一句话说的好,苦尽即甘来。刘家二房多年受的苦,以后会慢慢尝到甜头。
……
芳兰脚下踉跄。哭哭啼啼的往家里方向跑去。到了家门口,连喊了几声却没有喊出来人。后面又听到了敬山和敬东的声音,气苦无比,跺了跺脚就又往村外跑。
也不知跑了多远,喘着粗气停在小树林旁。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两个兄弟没有追来。失望的咬了咬嘴唇。
她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会发疯的。攫紧了拳头,浑身战栗的尖叫了起来。
“你们眼里就只有雪梅,没有我,没有我……”
她记起推雪梅时每一个人的表情。有吃惊,有愤怒,有不解,还有嘲笑和嗤笑声,这越发刺痛了她。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是雪梅她先骂我,她先骂我的……她说我脑子有毛病……呜呜,我恨她,我恨她……”
她想起他款款笑意,和父亲坐在一起时满脸的儒雅。象玉树临风,又如一尊白玉石像那般光洁,笑容里仿佛带着光芒,强烈的吸引着身边的人。
她使出全身力气恨恨地踢了踢脚下的一块土坷拉,看着它落入了远方的草丛。紧接着怒气突然消失,心中只剩下一阵凄凉。
“我再也看不到他的笑脸了,以后这张笑脸只属于雪梅,他只会为雪梅笑,为雪梅悲。他会为她描眉,会为她整衣,会为她贴花红。而这一切,原本都该属于我……属于我……”
芳兰捂着脸,无力的倒在草丛中,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
“我永远的失去你了……而你却还不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你……”
心底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冰冷,渐渐的铺满全身,她只觉得寒冷极了。将头从手里抬起,眼中充满着血样的暴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