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了一嗓子。
“晚饭前回来!”半晌,刘有德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芳兰听到大父中午不回来,往伙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噘起了小嘴。
快到中午的时候,刑氏提了食盒去老宅,提回了两碗面条和一小碟子酱菜。雪梅早上就吃了两个鸡蛋,早就饿了,满心欢喜的打开食盒,看了一眼就没了胃口。
“这都是啥饭啊?”雪梅拿筷子挑了挑都粘在一起看不出形状的灰色面条,又看了看酱菜碟子那个完整的苍蝇尸体,差点没干呕。
“有得吃就不错了!今天你爹和你哥都不在家,没做咱俩的饭……”刑氏淡然道。拿起筷子将碟子里的苍蝇给挑飞,用水冲了一下筷子,将一多半酱菜扒到了雪梅那一碗里。“吃吧,你生病了得多吃点东西,一会娘再给你煮两个鸡蛋吃。”
雪梅实在是不想吃,前世哪怕就是在最穷的老乡家里,她也没有见过这么难看的面条,这面条不知是用什么面做成的,软趴趴黏呼呼都粘在一起,面条不应该是一根一根用筷子挑起来能挑很长的吗?
抬起头看了一眼刑氏,只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便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定是好吃不好看呢。闭上眼睛往嘴里扒了一口,刚嚼了两下便吐了出来,连忙拿起旁边的碗往嘴里灌了几口水。
“这是啥东西啊?怎么渗牙,还一股子土腥味?”
“还能啥东西?面条呗!”刑氏气定神闲往嘴里扒面条,好像根本就没有吃出来里面的麦糠味。
“这是猪食吧?”雪梅将碗放到了食盒里,死活也不肯再吃一口。刑氏抬起头笑笑,似乎在同意女儿的话。
雪梅看到了刑氏的表情,不可置信的挑起了眉毛,“这真是猪食?”
“吃吧!”刑氏将碗从食盒里又拿出来,递到了雪梅面前,“晚上你爹和你哥都该回来了,你姐肯定会让他们给你捎东西吃。多少吃一点,晚上再补。”
雪梅这次很听话的端起了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了呼吸,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面条。她算是弄明白了,中午家里根本就没有做她们的饭,也不知道刑氏在老宅那里是怎么闹才闹来了两碗饭,依着饶氏那样的性格不知道会怎么骂刑氏的。如果她不吃,刑氏只怕是要白白的挨骂了。
吃完了饭,又打了水把食盒和碗都洗涮干净,刑氏刚刚准备提着食盒送回老宅,雪梅拦住了她,“娘,我去送!”
“你身子还没好,不能乱跑!”刑氏急忙按住她。
“就是我身子还没好,才应该我去送……”雪梅深深的看了刑氏一眼。刑氏听了这话,眼圈突的一红,随即又背转过脸去。
老宅里,饶氏中气十足的指着院门大骂。
“……不要脸的,又懒又馋,说到干活就跑的没人影,闻到饭味就跑的比兔子都快。还从我老人家口里抢食儿……八百辈子没吃过饭咋地?一顿不吃会不会饿死?看个风寒就要得了一两二钱。连皮带骨的撑撑,看看你值不值那一两二钱……”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苗氏拉着女儿和儿子躲在西厢房,连氏和芳兰躲在东厢房,门窗都紧紧的关着,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段氏和女儿丽质在伙房里涮着碗筷,不时抬起头往伙房外张望。
芳兰坐在连氏的身边,噘着嘴道:“娘,有吃的没有?我快饿死了。”
连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往窗外看了看,看到婆婆还在骂着没往这里看,松了口气,从床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红匣子递给了芳兰,“你爹从镇上买的桂花糕,和仁记的,是你最喜欢的!”
芳兰从匣子里拿起一个桂花糕用帕子托着,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每吃一口就又拿个干净帕子擦嘴上的点心渣子。
“大父一顿不在家里,家里就做了猪狗食儿。麦糠混一点子高粱面擀的面条,难吃死了,还割的我嗓子疼。面条里连点油腥都不见,连盐也不让放,非要让用去年做的酱菜拌着吃。就这,还抢的跟什么似的……真是没见过世面。”芳兰一边吃一边撇嘴。
连氏伸出手点了点芳兰的额头,嗔道:“吃你的吧,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芳兰又吃了几口点心,觉得噎着慌,便端起茶碗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端着茶碗道:“娘,那雪梅的事这就算完了?”
“不完能咋着?”连氏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雪梅不嫁人,那我哥娶秀儿的五十两从哪里来?”芳兰将茶碗放到了小几上,往连氏身边靠了靠,看到连氏无动于衷,说道,“你们不会想着雪梅不嫁了就让我嫁吧?娘,我可先说好,我可不嫁给那个死病鬼。你可别忘了马婆婆给我批的命,将来我可是能做一品夫人的。”
说到这里,看到连氏仍旧面无表情,便噘起了嘴,“若是我做了一品夫人,还会忘了爹娘对我的好吗?若是你们把我随随便便的嫁了,那以后我可就不管你们了……”
连氏听了芳兰的这句话,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