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也恨她蔑视君威,将他的尊严视如草芥……他更恨在陈阿娇心里,他的种种好处皆比不上一个刘荣!
君王最不能忍受的是,后宫的女人,心中另有所属。一旦侵犯了君王的威严,即便千刀万剐,亦不当同情!
陈阿娇做了蔑视君威的事,但他,从没想过要她死……
也舍不得。
“你好好说话!不许骗朕……”待一阵急喘缓息过后,皇帝这样对阮婉说道。口气里,还夹着一丝小孩儿玩闹的味道……就像三岁小孩儿在开玩笑,打勾勾,你,不许骗我!
到底还存着一丝幻想。不要,骗朕。
“事情是这样的,”阮婉咽了咽,道,“臣妾这般唐突地离开长安,就是为这事。臣妾没法儿,一介女流,遇上了这样的事儿,亦阻挡不得。因此,只好出宫来,用最笨的法子,想着若能寻到陛下,请陛下速回宫中,兴许还能救回远瑾夫人一命!”
“远瑾夫人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儿?”皇帝皱眉,想着离宫之前自己所做的多方安排,原是密密无差的,她在宫里若受了委屈,太后都会做主,便是皇后,他也率先敲过震过,皇后不会让她受伤害。因问:“宫里不是还有太后么?若有要事,你呈禀太后便是!朕这远水,难救近火,婉婉这会儿半点不聪明!”
“唉,”阮婉叹气,“要远瑾夫人死的,恰恰就是……太后娘娘!”
“这不可能!”
皇帝吃了惊似的瞪着她,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因说:“朕走之前,千千万万遍叮嘱过母后,要她代朕好好照顾远瑾夫人,母后信誓旦旦答应,说她体谅朕。母后……母后绝不会出尔反尔!”言说到了最后,皇帝明显从失落转而为极度的失望,再是绝望:“……到底,发生了何事?”
阮婉哭了出来,拂袖擦过眼泪,哽咽道:“我走的时候……只闻太后要勒死远瑾夫人,动了好大的怒!无人敢劝,更无人敢说不字!”
“连皇后也不说么?”皇帝皱眉,忽然想到了一件极重要的事:“你是说,你离开时,她还没死?她还……活着?!”
阮婉点点头:“当时远瑾夫人哭的梨花带雨,哪怕太后不赐三尺白绫,看远瑾夫人的意思,也是不欲求生的!臣妾瞧着,只觉好可怜,但无法儿,太后的命令,谁敢违抗呢?”
“她还是好生生的,……那你因何说她已死呢?”他蹙眉。
“陛下!嗳,太后娘娘既已赐死,那还有活头么?臣妾蠢笨,想救远瑾夫人,只恼自个儿没本事,偏想了这么个笨法子,欲拿陛下这远水去扑长安城的近火,多蠢笨!可臣妾真无旁的法儿……陛下此刻回宫,怕也是来不及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帝,他坐龙榻上,浑身的力道都散了肩头,这么铺陈开、摊放开……好似生无可恋,不欲再管顾这世道似的。他闭着眼睛,仿佛在思考事情,偶尔眉头会微微地蹙起。皇帝的面色极苍白,这许多月行军来,人瘦了不少,此一役又吃了败仗,身上负伤,还未调养好,就迎来这么个透顶儿糟的消息!
当真折磨人!
阮婉极小心,轻轻探手上去,想摸皇帝的额头:“陛下……”
“朕问你,”皇帝猛地睁眼,“罪名是什么?”
“嗯?”
“母后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若要处置谁,绝不会无凭无据,便滥杀无辜!更不会因自己不喜欢,便赐死朕亲封的夫人!朕不信母后会这样做,”因问,“……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让母后背弃对朕的承诺,趁着朕出行在外时,对她……除之而后快?”
阮婉顿住,许久都不出声。
“朕问你话。”不怒自威,是帝君与生俱来的气质。
阮婉打了个冷颤。
“秽/乱宫闱,与男子私通,故……太后诛之。”她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时,都觉浑身发颤。不知下一瞬间,天威之怒,要怎样伤人呢。
“……你信?”
皇帝却只平静说了这么两个字。
她摇头。又小声道:“可……太后手中有确实的证据,若不然,也不能那么容易便杀一个夫人。况且……宫妃与男子私/通,传出去,于陛下声誉大损!想来……太后娘娘不至不顾汉室尊严,拿这个做话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