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第98章 不照绮罗筵只照逃亡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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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不照绮罗筵只照逃亡屋(7)(1 / 2)

御驾回荣,一路旌旗招摇,行至长安时,已是元朔三年的初冬。Du00.coM城墙屋檐,皆被一层薄雪覆盖,过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却不能叫人多望,仿佛多望一眼,满地轻薄的银白都能教热腾腾的眼神化融了水。

皇帝于御辇中,着貂绒大裘,看着长安满街繁华,唇边微微溢着笑意。他的天下,他的长安城,在他稍息时,仍然绽放着耀耀的光彩;御驾回京,古老的长安城仍以最优雅淡然的姿态,迎接王城的主人……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陛下的荣耀与骄傲,在这王城每一处细小的瓦砾中,与天同寿、与大汉江山齐祚!

只要王城仍在,大汉的每一位君王,便如清流细水,在宗庙祭祀中繁嗣延盛,将荣耀传之于后,递二世可至万世而为君。

他是这样想的,亦是这样做的。

皇帝微微闭着眼睛,紫貂的毛色在阳光下发着淡荧的光,微雪初晴时分,阳光并不十分暖,也不刺眼,透过薄纱车帷,正照皇帝肩上,那一圈儿紫貂毛便趁了光,拂在皇帝脖颈边格外招摇。

他正襟危坐,闭着眼,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坐在他的御辇中,随着辇车的晃动而轻轻地颠簸。

皇帝忽然摆手,辇车停了下来,从侍匆匆地踩着小步跟上,这一条黄幡长龙,因皇帝一句话,便当街整个儿停了下来,围观百姓不知内情,只道君威浩然,不免又拜,皆街头絮语不止。

从侍因踮脚低头,只等皇帝下谕。皇帝往他那儿挪了挪,附耳说了几句,从侍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长龙之后有一辇车离了队,驱往前来,近皇帝御帐时,从侍谒了谒,对那辇中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车帘子被掀起,一双玉手探了出来,从侍忙扶人,辇中之人原是个年轻轻的女子,她才下辇,已被宫女子支伞护的好生周全,只看着背影,好生曼妙,一瞧便知是个美人儿!

帐中皇帝轻咳了声,从侍闻声慌乱乱地将美妇人送进御辇中,待美妇人坐稳,因唱一声:“陛下驾起——”

黄幡长龙仿佛闻声而动,每一个褶角,好似都被风扯的左摆右晃。

皇帝仪仗,自长安街上一路而过,直向汉宫行去。

皇帝握了她的手,脸上仍挂着浅浅温和的笑,再悄悄地缩了拳,将她的体温攥紧、再攥紧些……

皇帝因笑:“怎么好像有些冷?”

陈阿娇道:“你瞧薄雪都积了这么一层呢,能不冷么?”

“也是,”皇帝笑的更暖,“离开长安时,还是秋天,这一路走,秋转了深秋,回来的路上,连薄雪都积起来了!你怎样——要不要让他们熬碗姜汤?”

她笑的乐呢:“咱们都走了家门口啦,凭怎样熬也熬过去了!这会儿又要平白折腾人呢?”

皇帝便挨了过去,将她圈在怀里,被她挣了:“……这成个甚么样子呢!外头可都看得见!”

“看得见又怎样?都是朕的百姓!凭他们能嚼说朕的不是?再说了——”他贫的没能耐:“朕爱美人,这么明昭昭又极寻常的事儿,还须怕人暗里嚼说?你去问问,满朝臣工,不论文臣还是武将,哪个不爱美人、哪个不搂着自家媳妇说些混账话?”

陈阿娇便捶他:“愈说愈教人厌烦!凭你去向旁人说,我不爱听!”

他笑了,便喊她:“娇娇——朕的娇娇——”

陈阿娇瞪他一眼:“好端端的——你坐你的辇,我坐我的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您……您把我弄龙车上做什么?”

皇帝笑的愈发像个孩子:“朕是皇帝,这点儿自由都没有么?朕爱把你弄过来陪朕说说话,你似极不乐意?”

“嗳——”陈阿娇毫不客气地回:“哪能乐意呢!一个口无遮拦的皇帝,无赖似的!狗儿都嫌!”

刘彻便哈哈大笑,笑过一阵之后,便又实心说道:“你须记得——这普天之下,朕的后宫万千美人之中,唯只你一个人敢这么跟朕说话……”起先还是泼皮似的说胡话闹着呢,这会儿皇帝立时正经了,连音调都沉缓了下来:“娇娇,前头便是汉宫,咱们回家了。——好短的路程,朕一点儿……都舍不得。一回去,又是冰窖似的冷。朕喜欢谁,不喜欢谁,皆要看旁人脸色,皆不能随心所欲……”

陈阿娇只觉有些讽刺,便问道:“譬如呢?”

“譬如——”皇帝低下头,半点儿没觉得她的“讽刺”有多不堪入耳,为她这一句话,便认真思索着,许久才低声说道:“譬如,朕也知,朕若爱谁,不能明着捧,捧高了天儿,反是害了她。除非朕时时刻刻都将她带在身边,否则,总有一日,朕看走了眼,朕喜欢的、朕深爱的,都会失去!”他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就变得极温柔:“……你还不知朕为何这会儿要把你召来龙车么?朕想多看看你……”他的声音渐渐地沉喑下去:“汉宫就在眼前,一回宫,朕又是皇帝,兜着可真累。这宫里,有人不喜欢朕亲近你,朕虽可不必管,但朕没那些精力,日日盯着你,总有走眼走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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