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众将皆酒酣,其中有一武将,名李广利,平素酒量极大,每每宴会,必酒酣兴尽而回。du00.com这回却不知怎样,只饮几杯,便已醺醉不堪。
因在席上指手画脚、胡言乱语起来,周座同僚怕他冲撞圣驾,皆放不开手脚,尽量拉扯。
皇帝斜乜一眼,倒觉兴然,正待一队歌姬退下时,皇帝向那李广利道:“爱卿这般手舞足蹈,也可愿意在朕面前歌一曲、舞几下,聊以助兴?”
皇帝明显兴味正浓,是玩笑话呢,那李广利却跟听了圣谕般,喜道:“臣遵旨!”因高声,此刻却是毫无醉意了:“能为陛下助兴,是微臣的福分!”
借着三分酒意,竟果真于殿下跳起舞来。
那李广利乃一介武将,哪会这些个娘们儿的玩意!说是舞蹈,倒不如说他这是打醉拳呢,身着朝服,这是个累赘了,本就是五大三粗的人,哪迈得开步子呢?一步一晃,肥硕臃肿的像只鸭子。李将军既已不顾军前威严,主动献丑,列位臣工又见陛下兴致高,此刻竟也顾不得同僚之谊,纷纷拊掌大笑起来。
一时,这万寿大宴的气氛推至极致。
皇帝哈哈大笑:“难为爱卿这般献丑,朕这生日,有爱卿助兴,只怕是终身难忘了!”
李广利停下“舞”步,憨憨擦着热汗,笑道:“臣谢陛下抬爱!微臣五大三粗,原不会这些个!因瞧方才掖庭舞姬这舞足可称奇,心下也便痒痒,臣虽舞艺不佳,可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这大老粗心可不粗,原是另有筹谋呢,因继续向皇帝道:“怎说微臣见过世面呢?微臣家中有个妹子,尚未出阁,那个舞技……可半点不逊御前佳人!”
皇帝道:“爱卿喝多了。”
大老粗一拍大腿,猛地拔高了音量:“不是微臣吹!我那妹子,非但舞艺、歌艺那是少有的佳!那容貌……啧啧,直如天仙下凡,一顾倾人城呐!”
皇帝笑了笑:“爱卿果然醉了。”
大老粗还想再说些什么,已被同僚劝解了去,生怕他借着酒意,说些不该说的,恼了陛下,须知伴君如伴虎,便打着哈哈,将李广利拖回了座席。
皇帝原不是好色之人,只那李广利献美之心太明显,皇帝若是真有想法,可不要叫满朝文武看笑话?现下李广利已被“堵”了口,同僚们将他压座席上,这大老粗还一脸无辜,瞪着一双水汪大眼直吹胡子,真教人觉好笑!皇帝反倒来了兴致,因问:“爱卿所言那倾国倾城的美人,可在此处?倒不如教她御前献舞,全当为朕贺寿助兴,可好?”
李广利呼着粗重的酒气,腿一拍:“嗨!我那妹子虽有妙处,此刻却不在眼前呢!妹子家里歇着,哪能跟咱这大老粗往上林苑跑呐!”
这一句话惹得在场臣工俱窃笑不已,皇帝也不禁哈哈大笑。
原当那李广利是个有心计的,一步一爬,将他妹子如何承幸御前的计划皆盘算好了,却不想,这大老粗将军竟如此缺心眼,那倾国倾城的妹子也不过嘴上一说,全是他酒后乱言罢了。并未有甚么详实的计划。
杨得意侍立御前,正要命宣下一支歌舞入殿,谁料那大老粗竟又晃晃悠悠立起来了,吐着一股子酒气,口齿莫辨:“微臣妹子虽未跟来,陛下后宫能歌善舞的美人却极多,……我看那位娘娘倒与我那绝色妹子眉眼有几分相似!”因随手一指——
倒把诸臣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座席末列,果真有一位容光焕发、姿貌奇绝的娘娘,她微微低头,风韵浅浅。因坐的太远,仔细眉眼是瞧不清了,但那股韵致,直觉是个美人。
皇帝也好奇,正要宣谕,却被窦沅挡了下来:“陛下——”
诸臣旋即将目光都投向这位舆论锋口的“新贵人”。
连卫子夫都假作不经意觑向窦沅。
“嗯?”皇帝向她笑了笑,给足窦沅面子。
“我……我……”她局促地绞着衣角下摆,略踯躅,像是考量极周密,方才向皇帝道:“陛下且不可偏心,李将军既已呈了歌舞,陛下赞誉非常,妾心中也很是羡慕。为祝陛下万寿无疆,妾这几日可也磨尽了心思,另有歌舞呈送,不知陛下可愿一睹?”
皇帝自然大喜,道:“宣!难为阿沅有这番心意。”
有心之人却已猜出窦沅此举是为某个人分散注意力,不然,满朝臣工,连同皇帝,早去注意了那李广利口中与她妹子“眉眼极为相似”之人。
那人乃皇帝后宫品阶极低的后妃,因座席居末次,故不教人注意。
只没人知,窦沅与那宫妇,又是甚么关系、何时认识的呢?
那宫妇,是昔日长门宫的小宫女子,莺子。
窦沅的心意已奉命“呈上”,殿下一队奇装舞姬已入场,为首是一名戴黄铜面具的男子,身量颇高,气势不凡。他为首步入,整支队伍顷刻间整肃,每一名舞姬脚上皆戴环铃,每走一步,银铃子撞击着发出清脆声响,倒与先前掖庭献上的歌舞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