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充足的借口之后,淮安军的一群虎狼之将,肯定不会再任由和州军在自己卧榻之旁酣睡。
想起自己曾经在朱重八那边看到的大治之世希望,刘伯温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发苦,但是他却清醒地知道,换了任何人与朱重九易位而处,也不会对朱重八更为宽容,毕竟双方最后还是要逐鹿中原的,而双方的治国理念,又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还是那句话,蒙古人沒退出中原之前,淮安军不会主动向任何同道发起进攻。”仿佛猜到了刘伯温心中的感受,朱重九笑着上前几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跟天下豪杰都坐下來谈谈,无论大伙信奉的是孔孟之道,还是黄老之道,甚至明教的那些观念,只要是为了这个国家好,都可以谈,同样是为了百姓能吃饱肚子,吃大饼和吃馕,又有多大分别,一味地打打杀杀,只会令外人看了笑话!”
“主公说得是,基受教了。”刘伯温笑了笑,无奈地躬身,无论是真明白,还是曲意敷衍,他现在都已经牢牢地站立于淮安军这艘大船上,要么跟大伙一道抵达彼岸,要么中途被丢进水里淹死,根本不可能再有第三种选择。
“尽量把作战计划定得周详些,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然后将计划交给徐达,让他斟酌执行。”朱重九伸手托住他的胳膊,继续认真地叮嘱,“这次南下,让冯国用去给徐达出谋划策,你还是留在我身边,跟我一道掌控全局。”
“是,主公!”刘伯温又用力将身体躬下去,低声回应,有股温热的东西,缓缓淌入了鼻腔,明知道他同情和州军,依旧将制定作战计划的重任交给他,为了避免他心中负担过大,刻意做出调整,让他不用亲眼看到和州军的血溅在淮安军的战旗上,如此细心体贴的安排,让他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
‘刘基啊刘基,你这辈子就卖给主公了罢,何必想得太多,’心中默默念着自己的名字,刘伯温努力将眼里的泪水全都憋了回去,“臣必不负所托。”
“去吧,尽量快一些,机不可失,。”朱重九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刘基先行告退,然后又迅速将面孔转向唐子豪,“唐大人不是说替刘元帅带了信來么,信在哪里,可否给朱某一观。”
“呃,在,在下官心里。”唐子豪正满脸羡慕地看着刘伯温的背影发呆,猛然听见朱重九的话,心中顿时开始发慌,说出的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是,是一封口信儿,刘,刘元帅他,他不喜欢写字。”
“说來听听。”朱重九笑着摇头,不喜欢写字,恐怕是不想落人口实罢了,真的不喜欢写字的话,以前给自己的那些命令是从何而來。
“请大总管见谅。”唐子豪也知道自己的借口过于蹩脚,再度躬身下去,红着脸补充,“我家刘丞相,只是想告诉大总管,邀请赵君用等人去汴梁观礼之事,并非他的意思,他依旧希望,天下红巾,皆为兄弟。”
“刘元帅的处境已经如此艰难了,这怎么可能,。”朱重九立刻明白了其中意思,惊诧地追问,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的见识与当年那个杀猪的屠户不可同日而语,很轻松地,就推断出來颍州红巾内部已经到了要动刀子的边缘。
“倒不至于。”被朱重九一语中的,唐子豪心里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叹了口气,强笑着回应,“倒不至于如此,只是我家元帅,与大总管一样,不愿意手上沾了自家兄弟的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