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勾结(下)
“嘿嘿,嘿嘿”张昭知道自己吹破了牛皮,却丝毫不觉得脸红,陪着大伙干笑了几声,想了想,继续说道,“当然了,我家主公精力有限,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难免被宵小之徒所乘,但整体上,我家主公的治下,却比大元朝其他地方都要强许多,不信,大总管派人去辽东一带打探打探,看张某是否在信口雌黄。”
“辽东,。”朱重九略作沉吟,然后微笑着摆手,“那倒不必了,那边太远,朱某力不能及。”
“辽东”两个字一出,对方的用意已经非常明显,无非是大元朝在北方的某个王爷对妥欢帖木儿起了异心,想将淮安军引为助臂而已,在其为展示出足够的诚意和实力之前,朱重九才不会送自家弟兄去冒那个险。
“不远,其实一点儿都不远。”张昭沒料到朱重九拒绝得这么干脆,急忙大声补充,“大总管只要向北走一走,就能顺势把登州也拿下來,然后您的人就可以乘坐海船,从蓬莱直奔狮子口,最多也就是四天左右的路程就能登岸,然后就进入了我家主公的地盘,到了那边之后,谁也不敢动他们分毫。”
“张掌柜刚才不是说,海上危险重重,十艘船出海,最多只能回來一半儿么。”陈基立刻抓住了对方话语里的漏洞,皱着眉头反问。
“这”张昭愣了愣,面孔瞬间变成了紫茄子色,但是很快,他就又缓过了一口气,笑着解释道:“陈大人有所不知,从登州去狮子口和从胶州去外洋,风险是完全不一样的,从登州到狮子口这段,海面实际上被辽东道和山东道环抱在里边,风浪比外洋小得多,小人每年,会坐船往返十几次,对这条航线非常熟悉,所以,所以才敢夸口说,保淮安军派去的弟兄往來平安。”
“此话当真。”陈基紧皱着眉头,将信将疑。
与这个时代大多数读书人一样,他的学问仅限于华夏内陆,对于海上的情况,了解得非常少,因此根本无法判断张昭说得是不是实话,只能装模做样一番,以免在谈判中落了下风。
“真,十足的真,不信,大人一会可以去下面再找别人询问,如果草民的话有半点儿虚假,愿意领任何刑罚。”张昭悄悄松了一口气,满脸堆笑。
朱屠户的人对海上情况了解越少,在接下來的交涉中,他越容易占到上风,而如果一直像先前那样,自己无论说什么话都被别人立刻抓到破绽,那今天这一趟险就白冒了,即便能谈出些东西來,也不可能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谁料一口气还沒喘匀,却又见朱重九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沉吟着道,“嗯,你要不说,我倒忘了,这是渤海,水面最平静不过,嗯,陈参军,把这情况记在纸上,回去后跟商号的管事们说一声,让他们自组船队专门跑这条航线,用咱们淮扬府的冰翠,换辽东的高丽参和战马,一來一回,应该都有不小的赚头。”
“是。”陈基立刻站起身來,大声接令。
再看商行大掌柜张昭,刚刚正常了一点的面孔,转眼间就又拧成了一只苦瓜儿,按照他原來的预想,只要自己把联手的意思露出來,朱屠户应该欢欣鼓舞才对,毕竟眼下脱脱大兵压境,任何助力,对淮安军而言都是雪中送炭,孰料姓朱的根本不按常理接招,说是做生意,就一门心思的做生意,放着送上门的强援不要,却把脑袋整个扎进了钱眼儿里,真是要把人给活活愁死。
正恨得咬牙切齿间,却又听见朱重九笑呵呵地询问道,“我这边派商队去做买卖,你家主公不会不准许吧,当然了,到了那边之后,该怎么抽水,就按照你们的规矩,朱某不干涉便是。”
张昭的心脏又是猛地一抽,强装出一幅笑脸來回应,“不会,绝对不会,我家主公,高兴还來不及呢,怎么可能不准许淮扬商号的人去那边做生意,。”
说罢,趁着此事还沒被钉死,又迫不及待地补充道,“如果,如果大总管开恩,能派一些懂得练兵的弟兄过去,我家主公必将倒履相迎,实不相瞒,我家主公早就准备竖起义旗,只是手中将士训练生疏,唯恐,唯恐”
刚刚进入正題,就被迫再度向淮安军示弱,他实在郁闷得紧,最后几句话,简直细弱蚊蚋。
朱重九听了,也不介意,笑了笑,低声打断,“派些人帮你家主公练兵,那怎么可能,万一将來你家主公反悔了,岂不是等同于朱某亲手将弟兄们送入了虎口,毕竟他也是蒙古人,怎么说,也是妥欢帖木儿的同族。”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草民,草民可以像沈万三那样,以身为质。”话音刚落,张昭就跳了起來,举着手赌咒,“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草民宁愿被大总管千刀万剐,草民的主公,还有草民本人,都跟昏君都有不共戴天之仇,绝不会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你不过是个商行掌柜,怎么做得了别人的主,。”陈基对他的话根本不敢相信,抢在朱重九做出决定之前,冷笑着质问。
“草民其实不姓张。”胶州商行大掌柜张昭被逼得实在沒了选择,咬了咬牙,伸手扯开长袍的对襟。
一身古铜色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