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圈马,直到心中的兴奋劲儿过去,才神清气爽地返回了皇宫。
但是,接下來送到皇宫的消息,就让他沒法再开心了,那朱屠户居然将火炮当做劈柴一般,敞开了卖得到处都是,只要是红巾军,无论南派北派,亲疏远近,只要你付得起钱,都随便可以买,不限数量,买得起多少就供给多少,这意味着,日后不但在河南战场,火炮将被大规模使用,在武汉、安庆等地,彭和尚等贼也不再是光有几万具血肉之躯,他们也将迅速被武装起來,变得比官军实力更强大,被剿灭的日子更加遥遥无期。
此外,像布王三、孟海马这类实力相对弱小的“贼人”,也会愈发难以对付,以前他们攻坚手段匮乏,面对官兵把守的大城,只能灰溜溜地绕路而行,如今,弄上几十门火炮架在城外,昼夜不停地轰,即便再结实的城墙,接连轰上几个月,也得被炸作了烂筛子,届时,布王三等人带着亡命徒们一拥而上,后果,后果根本不用去想。
“轰,轰轰,轰轰。”远处传來一连串的爆竹声,震得窗户纸嗡嗡颤抖,过年了,城里的大户人家喜欢热闹,整天都在放爆竹,而皇家花费巨资才仿制出來的新式火药,居然第一时间就流传了出去,令今年的爆竹声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响亮,响得人心烦意乱,头大如斗。
“轰轰。”又是几记爆炸声传來,令妥欢帖木儿的心脏也跟着打了数个哆嗦,抡开手臂,他将书案上所有物件,统统扫落于地,“來人,御前怯薛在哪,都死光了么,沒死光就进來几个,给朕去查,看是哪个活腻了的,敢在皇宫附近放爆竹。”
“末将在。”怯薛统领鬼力赤大声答应着跑进來,向妥欢帖木儿跪倒施礼,“陛下息怒,末将这就去把人给您抓來。”
说罢,立刻站起身,飞一般跑了出去,來和去都像一阵风般,丝毫不拖泥带水。
“嗯。”妥欢帖木儿对着鬼力赤和众怯薛远去的背影,轻轻点头,这些年青人都是勋贵子弟,有些还是草原上各部族的直系继承人,在他的大力培养下,已经显现出了与父辈们完全不同的模样,妥欢帖木儿甚至从他们身上,看到当年追随世祖皇帝一统天下的那支怯薛的影子,那才是真正的蒙古人,勇敢,忠诚,并且足智多谋,不像他们的父辈,不像朝廷里的重臣,一个个胖得像肉山一样,连马都骑不上去了,从头到脚散发着腐尸的味道。
“陛下,请用茶。”总管太监朴不花带领十几名漂亮的高丽宫女蹑手蹑脚地走了进來,一边向他奉上奶茶,一边指挥着宫女们收拾地上的东西,“皇后刚刚亲手替您熬的,用的是滇砖,里边还放高丽老参”
“朕喝出來了,哆嗦。”妥欢帖木儿翻翻眼皮,沒好气地打断,‘皇后的耳目太灵了,自己这边刚刚发了点小火,她那边居然就得到了消息,不行,这样下去的话,皇宫内还有何秘密可言,’
正郁郁地想着,朴不花已经手脚麻利地摆出了四样高丽小菜,一道是腌橘梗,一道腌萝卜,一道是咸黄豆,一道是咸雪里蕻,四般模样,四种颜色,唯独沒有半点儿荤腥。
有股又咸又冷的气息,立刻钻进了妥欢帖木儿的鼻孔,令他猛地打了个喷嚏,随即感觉浑身上下一阵舒爽。
的确,奇皇后的手最近伸得有点儿长,并且大肆提拔高丽同族,但那都属于她的后权范围内之事,如果换了别的女人,肯定做得更明目张胆,并且她提拔上來的人,也非常老实能干,就像眼前这四样高丽小菜,看上去朴实无华,吃起來却能清热去火,最适合在大冬天里食用,看在她对朕如此知冷知热的份上,朕就不必计较太多了吧。
正所谓少年夫妻一世情,年青的爱侣们即便生活在贫贱当中,每天颠沛流离,只要彼此支撑着将最困难的时光熬过去,留下來的,则全是宝贵的记忆,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皇室贵胄,皆是如此,妥欢帖木儿也不能例外。
他少时被放逐到高丽,身边只有奇氏为伴,虽然不至于衣食无着,但作为一个亲生母亲都被处死,看不到任何投资前景的“废物”,也得不到当地官员任何特殊照顾,因此大多数时候,吃的便是几样咸菜,同样年少的奇氏总是把简单的蔬菜腌制成各种花样,虽然入口的味道都差不多,但至少色泽令人赏心悦目,所以直到现在,一看见落魄时的小菜,各种温暖的回忆便一道涌进妥欢帖木儿的脑海当中,令他暂时忘却了皇宫内外的权力争夺,浑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里都充满了温馨。
然而这种暖和的感觉却注定无法长久,才抓起筷子吃了几小口,门外就又传來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即,怯薛统领鬼力赤,带着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察儿,急匆匆地走了进來,先给妥欢帖木儿行过礼,然后大声汇报,“启奏陛下,末将刚到门口,就遇见了平章大人,他说刚才放的不是爆竹,而是从红巾贼手里弄來的神兵利器。”
“神兵利器。”妥欢帖木儿眉头迅速上挑,满眼难以置信,“你们是说,你们是说,你们买到了,买到了红巾军的,红巾军的”
“臣幸不辱使命。”月阔察儿又施了个礼,骄傲地点头,“臣派死士装扮成商贩,从红巾贼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