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甭说是由血肉之躯组成的军阵了。
“褚布哈的目的有两个!”作为汉军万户之子,陈德对军阵的认识,比眼下的徐达深刻得多。“一个是通过阵形,将各兵种的搭配威力发挥到极致。另外一个,就是他需要时间让手下士卒恢复体力,适应战场!”
“嗯,我明白了!”徐达感激地看了陈德一眼,笑着提议,“都督,别给他们机会。无论他们想干什么,咱们都不让他们如意就是了!”
“好!”朱八十一果断地采纳了建议,将目光快速扫向徐洪三,“徐达说得对,无论褚布哈想干什么,咱们都不让他如意就是!洪三,传令给黄老二,让他开炮立威!”
“是!”徐洪三干脆地答应一声,从旗桶中抽取一面画着一门火炮的红色的令旗,高高地举起。
“各炮位装填实弹——!”黄老二打了个激灵,扯开嗓子大叫了起来,“前方两百步,轮流发射。一号炮——!”
“射!”他用力挥动胳膊,手中钢刀砍在墙垛上,溅出一串耀眼的火星。
“轰!”五百七十多斤的青铜炮猛地向后一缩,炮口处火光闪动,喷出一枚四斤重的生铁弹丸。
“日——”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弹丸飞过三百米的距离,砸在地上,然后猛地跳起来,将一匹战马的头颅敲了个粉碎。其去势却丝毫不见变缓,又砸过第二匹战马的脊梁、落地,弹起,砸过第三匹战马的小腹,第四匹战马的后腿,第五匹战马上面骑手的前胸,然后再重重地落在地上,打着旋子,甩出一团团猩红色的浓烟。(注2)
“妖法——!”先前还斗志昂扬的蒙古骑兵登时一片大乱,几乎所有人都被跳弹巨大的威力给惊呆了,本能拉着战马朝远离炮弹落地处躲闪。
“不是妖法,不是妖法,是碗口铳。红巾贼做了一个特大号碗口铳!”千夫长伴格见多识广,虽然心中也觉得非常恐慌,却依旧能尽心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要慌,都给我挺住。是碗口铳,红巾军做了一个特大的碗口铳而已。”
“日——!”他的呐喊,被另外一声凄厉的尖啸彻底覆盖。第二枚实弹居高临下地飞了过来,正砸中一名蒙古兵的心窝,将此人直接从马背上推了下去,然后又继续砸翻了两匹坐骑,才嘎然而止。
“啊——!”一名大腿被自家坐骑压住的蒙古牌子头凄声尖叫,在一片死寂的战场上,听起来无比的渗人。他所在百人队的百夫长卢不花立刻执行了军法,手起刀落,将此人斩杀于地。然而,恐惧却如潮水般迅速传遍了整个骑兵队伍。每一名骑在马背上的蒙古武士,都瞪圆了慌乱的眼睛,死死盯着二百步外城头,随时准备策马躲避。
“这是盏口铳,不要慌,他们只是造了”千夫长伴格策动坐骑,在自家队伍前来回跑动,“他们只是造了两门特大号盏口铳而已,那东西不结实,很容易炸膛!”
“日——!”第三声尖啸凌空而至,贴着他的肩膀掠过,在队伍中开出一条血肉胡同。所有蒙古骑兵都愤怒地看着他,拼命将坐骑向两侧散去,尽管他说的话,基本上已经贴近事实。
“吹角,让骑兵发起冲锋!”更远处的褚布哈叹了口气,无奈地发出战术调整命令。没时间给步卒去休息和适应了,再休息下去,骑兵的士气就崩溃了。该死的朱八十一,怪不得这么快就拿下了有步人甲防守的韩信城。即便不是偷袭,凭着他们掌握的这种特大型碗口铳,也足够把刘铁头砸得丢盔卸甲!
“呜呜,呜呜,呜呜——!”号角声响起,低沉得如同深谷里的寒风。慌乱中的蒙古骑兵们闻听,立刻就像被灌了十几碗曼陀铃汁一样,扯开嗓子大声附和,“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千夫长伴格一边大叫着,一边从背上取下角弓,同时双脚狠狠踹动马镫。
胯下的辽河马立刻开始加速,带着他,像出笼的猛兽一般,朝对面的红巾军扑去。四百八十多名蒙古骑兵在各自百夫长的带领下,也嚎叫着策马跟上。整个队伍高速向前推进,就像一群饿疯了的野狼。
“日——!”第四枚实弹凌空而至,打翻了一名蒙古骑兵,却没有像前三枚实弹那样,造成巨大的恐慌。蒙古武士们体内的勇气和血性,全都被号角声和呐喊声给激发了出来,朝着城墙下的红巾军将士,加速,加速,继续加速。
“刀盾手蹲下!长矛兵,正前方,竖矛!”眼看着对面的骑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朱八十一果断地发出变阵命令。
“甲队,乙队,蹲下!”
“丙队、丁队、戊队、半蹲、矛尾支地、斜向上,竖——矛!”
“己队、庚队、辛队,上前三步,将长矛架在前排弟兄的肩膀上,斜向上、竖——矛!”
“各队辅兵,站到战兵侧后,把手中长矛也都竖起来!”
一连串的呼喝声从队伍中响起,各级军官根据平素训练时养成的默契,将朱八十一的命令化作具体指令,传入麾下士卒们的耳朵。
即便从去年十一月底徐州保卫战时算起,队伍中的战兵们基本上也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