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一刀够深够狠,足以让伊稚斜达到割脉自杀的完美效果,李瀚不介意作壁上观,可惜眼看离死还有八丈远,那就必须有所反应了。
惊慌失措的赶紧伸出双手按住伊稚斜的伤口,李瀚痛惜的惊叫道:“大哥这是何苦!你我兄弟虽然刚刚认识,但妙在一见如故,肝胆相照,喝过血酒之后就是亲骨肉了,做兄弟的怎会为一区区婢女委屈哥哥?
即便你着实喜欢了她萌生一点傻念头,相信也是会很快幡然悔悟的,我们俩还是好兄弟,你怎么就自残身躯来自责呢?这让做兄弟的于心何忍!
李三,快取我的药箱过来,容我给兄长包扎。”
李三深知主子心意,慢腾腾走进屋里,又慢腾腾挪出来,把一个小木箱递给李瀚。
这箱子是李瀚路上置办的行头,把急救药物绷带之类的东西都放在里面,里面倒是放的有“ made in 大汉”的金疮药,他已经问过爷爷了,知道主要成分的确是生石灰,这东西他当然不会用,但他不介意给伊稚斜多用一些。
兄弟嘛,怎么能心疼东西,所以,李瀚可劲的抓了一大把金疮药按在伊稚斜手腕上,然后用一条粗麻布仔细缠好。
整个包扎过程中,李瀚的脸上都带着深深地痛惜,那种恨不能以身相代般的深情厚谊深深地打动了伊稚斜,毕竟,野狼也有感情啊。
“兄弟,哥哥不疼,没事的。”虽然伊稚斜觉得这伤药敷上后貌似更疼了,却被李瀚的神情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反过来劝慰李瀚了。
李瀚包扎好以后,拉着伊稚斜又坐下来继续喝酒,却已经没了项柳来之前那种豪情万丈,快意恩仇的情绪。
通过刚刚的事情。李瀚已经知道跟伊稚斜这样的人打交道,玩心眼当然必要,但若是把玩心眼的本质盖上一层直爽义气的面纱似乎更为有效,他决定不装傻兜圈子了。该跟伊稚斜达成的协议趁今晚气氛不错,尽快达成的好。
对于伊稚斜的不请自来,李瀚可不认为是自己的烤羊偶然引来的食客。
李广威震云中,中行说也罢,伊稚斜也罢,潜进云中城都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为的肯定是同一目的,那就是打探他这个圣子的虚实,看看是该杀还是该供起来。
伊稚斜的狂傲不出李瀚预料,但是。从他话语之间也可以听出来,伊稚斜对中行说十分敬服,只要提到,言必称老师,那么。就必须让这只草原小狼对中行说产生蔑视之心,在他们俩之间埋下一道裂痕。
现下这条裂痕不会很明显,李瀚强烈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裂痕会越来越大,大到当伊稚斜纂位成功自立单于的时候,中行说已经从智囊沦落为贱奴,那该是多么大快人心啊。
没了这条癞皮狗当向导。伊稚斜对大汉的侵略就弱化了很多,大汉百姓受到的荼毒也就相应减少了很多,李瀚准备用信仰加物资磨掉匈奴人凶悍本性的计策就有把握了很多。
计议已定,李瀚满脸意兴阑珊,微带黯然的说道:“大哥,你我既然已经肝胆相照。我们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是死太监的徒弟,你们匈奴人又有敬重老师如父亲的仁义(……),按道理,我不该在你面前说你老师的不是,怎奈……”
“死太监?”伊稚斜一愣:“什么是死太监?”
李瀚故意大惊小怪的惊叫道:“不会吧大哥。你不知道中行说是切了下面的死太监?这种人在我们大汉朝就是贱奴,我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草原雄鹰,为何选一个贱奴当老师。”
伊稚斜懂事就跟着中行说学习大汉文化,算数等知识,草原人都把中行说尊敬为大国师,谁会跟他提起这个国师是个太监啊,所以伊稚斜还真不知道这个秘密。
伊稚斜的第一反应是勃然大怒,气冲冲说道:“我们匈奴王庭也有很多奴仆伺候贵妇女眷,可是谁也没有被切掉下面,那些奴隶也不敢玷污贵妇,他们怕因为一时的享乐换来残酷的刑罚。
你们大汉朝的皇帝无能软弱,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放心,却把伺候的奴仆弄成残废,真混蛋。”
李瀚面色冰冷的说道:“你不是大汉人,对大汉朝廷的事情没有发言权。
我们大汉朝廷的皇帝和皇太后仁慈英明,那些死太监也并非被人胁迫,这都是一些不愿意辛苦劳作养家糊口的软骨头,为了如同女人般只端茶倒水就能丰衣足食,宁肯自己投到皇宫请求做太监。
你不信可以问问跟你的好老师一起陪嫁到匈奴的大汉宫人们,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中行说就是我说的贪图享受,宁愿自宫之人。
还有,我很不喜欢听到你侮辱我们的皇上,这是第一次我可以当大哥不懂规矩,若有下次,即便是兄弟,我也会为捍卫我皇上的尊严要求跟你决斗,顶多被你一刀杀了。”
伊稚斜自幼敬重中行说,觉得师父是天底下学问最高的人,他牢记师父教导的不要过分贪恋大汉朝送给他们匈奴的丝绵绸缎,也不要受大汉的生活习惯影响,一旦大匈奴离不开大汉的物资供应时,匈奴勇士就会成为被大汉圈养的奴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