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面具撕下之后,他便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将那面具丢在了地上——果然如他所说,他的皮肤之上起了一些小红点。郝连城钰的皮肤白皙,乃是因为他的母亲乃是大赤的人的关系,他继承了父亲的眸子,却继承了母亲的皮肤,加之为人长得修长唯美,便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而郝连城钰之皮肤,比起靖榕来,似乎更加细腻一些。倒不是说靖榕的皮肤不够白皙无暇,正好相反,靖榕并非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她的姿色,也不过只是比清秀多一些而已,只是算得上漂亮却也只是算得上而已,只是靖榕却有一身好皮肤,而她原来的皮肤便很好,而被方磊笑洗涤之后,这身上的疤痕全然不见,这全身的皮肤便是更仿佛凝脂一样白皙漂亮。只是靖榕不善化妆,也不太保养——她这样的人,总是有太多事情要忙碌,华丽的衣服与精致的妆容并非不适合她,只是有太多更重要的东西放在了这两样东西前面,只是上天对她,乃是抱有着一种奇妙而倦怠的感情,分明别人若是不注意爱护自己的皮肤,这皮肤乃是会龟裂或是变坏的,而靖榕的皮肤,仿佛是因为知道主人的性格,而仿佛野草一样独自顽强地成长着。
这世上原本就有两种花是最美的。一种便是长在温室里的话,从种子到发芽再到开花,便是每一个步骤都是精雕细琢,专人培育,所以长出来的花,才是娇嫩欲滴,美不胜收,而另一种,便是天生天养,一直都处在一个最自然的环境之下,喝的是雨水,吹的是微风,从来没受过一点人工的培养,所有的一切,都是遵循着自然的规律——而这一种花,也是开的极其灿烂的。
郝连城钰的皮肤是前一种,而靖榕的皮肤,便是后一种,倒不是说郝连城钰娘气,竟是在意自己皮肤,仿佛女人一样养护——而是因为他的身份,一位身上流着国主血液的男人,便是自他出生之后就所有人都知道他会成为国王,这样一个人,别说是皮肤,便是指甲,也要花费上好多功夫来养护。
而郝连城钰的脸,原本就不适合用人皮面具,只是郝连城钰太我行我素,也太任性了,他知道自己的皮肤不适合带人皮面具,只是他却还是顽固地带着,就像靖榕与樊离都告诉他,他不应该去北通部族,可他还是去了,就像许多大臣都在明里暗里劝解,他不该这样残酷地对待郝连城深,可他还是做了。做一国之主,乃是有许多事情可以做的,可又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做的。
他做了很多可以做的事情,但也做了一点不能做的事情,只是那一点不能做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为了对付郝连城深做的。
……
将面具丢下之后,郝连城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脸上长了红点,皮肤自然凸了出来,哪怕此时郝连城钰手上没有镜子,也能大约摸的出来。
他摸了摸脸上的红点,只是觉得那里又疼又痒,便是轻轻抓了几下之后,便是狠狠地踩向了人皮面具——非但是踩了几脚,还狠狠地碾了一碾。若只是踩了一脚的话,想来还是有救的,只是若是碾了一碾……这人皮面具原本就是皮肤,被这样碾了一碾,如何还能回到本来模样?
只是樊离与靖榕想阻止也阻止不及了。
待这郝连城钰将脚抬起来,樊离将地上的面具拿起之后,便是果然那面具已经不能用了。樊离看着手中糊作一团的面具,脸上露出了比那糊在一起的面具更难看的表情。
“哈哈。”这郝连城钰倒是看着樊离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国主怎么还笑得出来?”靖榕反问,脸上倒是没有一点责备的颜色。
“事已至此,这面具被我弄坏已经成了事实,我便是悔过也没什么用了,只是看着樊离的样子好笑,便自然笑出来了。”郝连城钰这样回答。
“国主脸上不痒了吗?”靖榕淡淡问道。
郝连城钰经过靖榕这样一提醒,倒是记起来自己脸上的红点,便是又摸又挠,半响之后,是带着一点责备的口气对靖榕说道:“原本是快忘记脸上的红点了,只是经过陆贵人这样一提醒,便又记了起来,倒是要‘谢谢’陆贵人了。”
原本他因为樊离的样子觉得好笑,便笑了起来,这一笑便忘记脸上又红又痒的红点了,可经过靖榕这样一提醒,倒是仿佛这脸上红点又痒起来了……
郝连城钰平日模样,是何等的肆意,何等的趾高气扬,只是看着此时他摸着自己的脸颊模样,却也让人发现,这人虽然是一国之主,但也不过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只要是凡人,便有生老病死,便怕疼怕痒,而郝连城钰也不例外。
靖榕看着郝连城钰,便是起了一点别样的心思。
且……
这个人是阿成的哥哥啊……
一想到阿成,靖榕的心,便软了。
她先是将郝连城钰的手从脸上拿下——当那只冰冷的手触碰到自己的手的时候,郝连城钰甚至还带着一点迟疑,他甚至都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觉得一只冰冷而温柔的手将自己脸上的手拿下,而后便是一双温柔而漆黑的眼睛看着自己,那黑色的眼眸中,满溢着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