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与我说这个干什么?”靖榕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微迟疑的表情,“对国主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只是对我而言,却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可不会为了见证所谓胡国统一的开始而留下来——毕竟,我原本以为是陆廉贞在这里才回到这里的……而如今,国主却只是和我说了这样的事情……我自然理所应当离开了……”
靖榕这样淡淡说道,她说的乃是一个事实,可郝连城钰却不愿意听这个事实。而他觉得靖榕会留下来,自然是有会留下来的原因的。
“陆贵人还是不明白……”郝连城钰的嘴角弯了一弯,这样说道。
“哦……我倒是想问问,我有哪里是不明白的?”靖榕与那郝连城钰两人虚以委蛇,这样说道,倒是虽非唇枪舌剑,却一个个绵里藏针,话里有话,虽是不是全然的真话,但也并非全是假话。
郝连城钰在装不明白,而靖榕,却也没有点破。
这两人说着的,来来去去都是陆廉贞这件事情,可郝连城钰却装不知——他只说协助自己将哈图杀死的人乃是殷千缕,可实际上呢?真的是殷千缕吗?而这殷千缕将哈图杀死的事情,也不过只是从郝连城钰口中得知而已。
而如今陆廉贞卸下鸠阁阁主的位子,阁主之位紧紧攥在千缕手中——这千缕如今却又到了胡国……那鸠阁怎么办?鸠阁如今难道又易主了?是掌握在陆廉贞手里,还是……如今被秦筝掌控与手……亦或是殷千缕叛国,将鸠阁势力全部移居胡国……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是靖榕所不想看到的。
郝连城钰见靖榕发呆,便是说道:“陆贵人啊,你觉得我胡国与大赤,谁强谁弱?”
这个问题,却是不好回答了。
两国之间隔着一个沙漠,若是毗邻,相比必然是战事连连,可好在有一个沙漠将这两个国家割开——便是一个想要吞并另一个,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故而两国之中若是有一国想要攻打另一个国家,必然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的。
大赤与胡国征战许久,虽是旗鼓相当,但若是一定要分出个输赢高低的话,想来还是大赤略胜一筹。只是这胜,也只不过高了一筹而已。
如今胡国以七部变一国,却也是暗潮涌动。过去郝连赫雷为七部之中其中一位族长,不过他的才干、野心、权谋都在其他六部族长之上,却他一心为民,便是不愿再看着胡国民众非但要受大赤战火之苦,甚至在本国之内,还要受着因部族不同而骨肉分离的痛苦,故而一站威逼利诱,巧取豪夺,攘外安内之后,便是将这胡国建立起来。
——这建国之事原本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只是执笔者写下史实,也只不过是为了讨好上位者而已,诸如穆远酿造毒酒,将这毒酒送给一位那位为了坐上族长位置而毒死自己父亲的人的事,却是屡见不鲜。但这一切肮脏污秽,最后都掩盖在了一片盛世欢歌之下,自然也就没人在意这一个繁华统一的胡国曾经经历过什么了……
归根到底,便是这几个字就可以总结的——凡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曲折婉转,条条大道,皆为一个安然目的。否则也不会有诸如穆远这样的人来帮助了。
郝连赫雷乃是一个明君,可他却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胡国强盛了起来,统一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可以与大赤相抗衡的国家——虽然还是差了一点,但也不过只是差一点而已。
就如郝连城钰所说,如今这哈图的死,乃是预兆着什么。
死亡,在某个方面来说,其实便是一个新生开始。
而以郝连城钰本事,确实是有很大的机会将胡国真真正正,彻底的统一的,而这统一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很有可能会是集结兵力,出兵大赤!
这一个被秦筝曾经称作为妖怪的男人,到底会做出一番怎样的功绩呢?其实靖榕实在是太想知道了,可这结果,却也不是不可预料。
以往胡赤争斗,大赤已经拼尽全力,才可一搏,而胡国却是在六部割据之间,兵力尚未完全的时候才展开的进攻——大赤建国太久了,一个国家,建的太久,是会从骨子里面生出一些腐朽而颓废的败象来的。就仿佛一棵生长了千百年的树,从外面看,它的枝干还是如此蓬勃,它的叶子还是这样碧绿,每当春天的时候,它的枝桠上还是会抽张出无数的新叶子。
可若是一看它的根茎,却会发现,里面,已经开始发黑,开始溃烂,若是任由其发展的话,恐怕这颗大树便岌岌可危了。
——这是所有王朝都会经历的一个过程。
除非有一股新的生命力注入,否则这个王朝慢慢衰弱下去,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这是所有王朝的变迁——盛极必衰——这并非是所有王朝的变迁,更是所有时代所理所应当而出现的规律。
秦若愚将自己的大赤王朝的繁荣延续下来,可他也知道,这繁荣又能延续多久呢?
而这时候,靖榕却是突然愣住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便是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