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虫之毒,初入身体时,乃是有三月的蛰伏期,三月之后,人渐渐不能动弹,浑身寒冷,仿佛身在冰窖之中,可一年之后,身体内雪虫都会被代谢干净,人也会渐渐好转——皇后下此毒于帝君身上,倒也未存了想要加害帝君的心。
可到了第二年,理所应当帝君毒解的时候,却发现那雪虫之毒,并未消失。
那时候,皇后也未曾想过竟是这样的情况,只当雪虫之毒让帝君的舌喉都无法发出声音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有什么东西,终究是晚了……
所有人都被挡在去病宫,包括皇后——这件事,乃是皇后所做,自然不能从皇后嘴里说出——甚至那个时候,皇后以为,那便是天意了。
她只下了一次毒,可帝君身上,却中了第二次毒,第一次毒,不过是惩罚而已,而第二次毒,却仿佛是天意了……是天要这般惩罚秦若愚……因为帝君让秦若愚消失了……
可待到帝君的身体终于无法挽回的时候,她才算是清醒了一些,是了,哪有什么天意,不过是有心之人在背后作祟而已,可当她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帝君的病,早已经不可挽回了……
她有时候会想,若是自己不是开了这样一个头的话,或许两人如今虽是心中有些隔阂,但终究不至于如此——本是想让他受一受当时自己的苦楚而已,却没想到,却成了死罚……
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便是这个——在还能挽回之时,故作倔强,可无法挽回之后,却是只能以泪洗面,除了反悔与哭泣之外,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待到陆廉贞走出去病宫的时候,已经是月落星稀了。
去病宫的大门被打开之后,却又被关上——靖榕本想和他一起出去的,却在被他冷冷看了一眼后,便退缩了。
“看着她吧,怕是她做出什么让人不开心的事情来——若是死了一了百了,我可就看不到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落在泥里的样子了……”他这般冷冷说道。便是不等靖榕回话,就把人关在了去病宫中。
因是下了一场新雪,如今雪有些微微停了,地上积了一层既厚且白的雪,人走上去的时候,脚下“嘎吱嘎吱”的作响,一眼望过去,天是黑的,而地上却是白的,这世上只有这两种颜色,纯粹的很,也是极美的。
只是陆廉贞倒是无心去欣赏这个风景而已。
他一步一步这样慢慢走着,皇宫很大,从去病宫走到金步门,再从金步门出玄武门要花费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以陆廉贞轻功,想来飞檐走壁回到陆府,不用半刻时间,只是今日里他心情大好,闲来幸步也是好的。
走到金步门前,他的步子却顿住了。
左右看了一看,只见头上是一片无星无月的天,隐隐约约有几片乌云在上头飘着,脚下是一片雪白无垠的地,因是走的多了,脚也开始发冷,可发冷之后,却是感受不到冷了,左右四周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仿佛偌大的皇宫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陆廉贞点了点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一个不明就以的笑来。
他往日里只是笑,很少笑出声来,可今日里,却是笑出声来,非但笑了出来,连脸上的表情也开始肆意起来……
“哈哈哈……”那笑声回荡在这雪地之中,听的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笑,骤然之间,戛然而止了。
“出来!”他冷冷地这样说了一句。
而回应他的,却是密密麻麻,如雪一样下下来的箭……黑色的箭雨,落在白色的雪地上,溅起白色的雪和红色的血……
——这样的黑色箭雨,下了有足足半刻,而半刻之后,陆廉贞所站之地周围的雪,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乃是密密麻麻的残箭……
而他所站之地,却是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圈,他站在圈子里面,脚下无一根箭,而他则站在这个圈子里面,衣衫不乱,发丝不乱,依旧是一副佳公子模样,只是脸上多了一丝淡淡的伤口而已……
“你若不出来,我便去找你了。”陆廉贞如此笑着说道。
这金步门城门上,仿佛变戏法一样,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而城门上最中间,却是赫然站着两个这个帝国之中最尊贵的两个人,他们面目相似,气质不同,一个面带冷笑,一个脸上,却是隐隐有些担忧——不是秦筝、秦萧是谁?
“原来是两位皇子……”陆廉贞看着他们两人,这般问道,“此时夜色已深,两位皇子不好好睡觉,站在城门楼上干什么?不怕风大天寒,寒病入体,万一同帝君一个下场,可就不好了……”
他如此说着,也如此笑着,虽然语气是关心的,可话语之中威胁的味道,却是听的人毛骨悚然。
“我与皇弟一向体态安健,不老陆大人您费心,倒是您,就这样站在雪地之中,想来是比我们更容易得病的。”他们两个互相微笑,也未带一丝怒意,往日里可以对酒当歌的两个酒肉朋友,如今却是这般剑拔弩张,倒是让人觉得意外之极。
“多谢二皇子关心,您,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