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设宴的消息传的是这样的快,早上才散出一点口风,下午内务府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各宫侍女在内务府中来来去去,搬运着各自需要的东西,更有甚者,嫌手下宫女不够伶俐,竟是自己到了内务府去讨要锦衣玉服。内务府一看是新入宫的贵人,自然是不敢怠慢,所以拿出的衣服,自是比那些宫女来讨的,好了一些。
那新贵人见手上衣服所用材质上好,满意离开,临走时,还在那内务监手里塞了一锭白银。可走后,内务监却是换了一副脸孔,原是笑脸相迎的一张脸,突的变得冷漠了起来,好像脸上的面具被猛地摘掉了,那内务监冷冷说道:“这新入宫的贵人怎的这么没有规矩,也忒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想那十几年前三妃入宫,一个个端庄秀丽,从没掉过架子,如今的新人,倒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虽是这样说着,可还是不动声色地将那枚银锭塞进了袖子里。
这一桩桩一件件,靖榕都看在眼里。
只是此时她身穿劲装又脸蒙面纱,躲在那内务府库房梁上,看着这内务府中人来人往,走走停停,直到夕阳西下,内务府库被内务监关上,才从梁上轻轻跃下。落下之时,脚步极轻,甚至连地上的灰尘都未溅起一粒。
内务府库房极大,装的多是宫中应用之物,此处库房装的多是皇帝宫妃所用锦衣美饰,什么绣品丝绸、胭脂水粉、灵芝玉藕,皆是珍品中的珍品,令人目不暇接。只是靖榕却目不斜视,直直朝库房最底部的一个小房间走去。
那房间上挂着一个金锁,靖榕从腰后拿出两样器具,一样是比牙签粗一些的铁棒,而另一根与着铁棒样子差不多,只是头是弯的,靖榕两手飞快的运作,不到一会儿,锁内传来一声脆响……靖榕轻轻把锁取下,放在一旁。
里面的房间里的东西更是珍贵,入眼便是一对一人来高的景泰蓝花瓶,这花瓶样式不无二致,只是一个图案描画的是百合花开,娇嫩欲滴,一个图案描述的是月下清音,水流栩栩——这一对花瓶取义自花好月圆之意,乃是帝君与皇后大婚之物,却不知怎的被放在了这里。
看到那花瓶后,靖榕竟忽的生出一些悲凉之感——帝后二人往事,乃是赤国一段佳话,只是如今两人关系却是剪不断理还乱,似爱非爱,似恨非恨,如今连那成婚时的物件都孤零零地拜访在库房中无人问津。
可靖榕也不过看了那对花瓶一眼,便往里面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将里面一个个沉香木的大箱子打开——这沉香木本就是贵重之物,散发着幽香,又防虫防蛀——可里面的东西,却是更贵重一些。千年人参,半人来高的红珊瑚,还有一块手掌大小的琥珀——赤国是不产琥珀的,琥珀唯有胡国才有,这琥珀明显是胡国战败时赔偿之物,却也被放在了这里。
可这些东西,靖榕却都不屑一顾。
——她在找一样东西,一样可能在这里的东西。
皇后转赠靖榕的盒子,靖榕曾细细看过,那盒子只有两个手掌大小,却不太厚,装那金珠项链,显然是大了。靖榕不以为是那金城少主刻意为之,出自匠人之手,绝不会配着这样的盒子。而当靖榕将那盒子里面的红绸拿掉时,却发现那盒子底部,竟被挖掉了一小块,四四方方的那一块,似乎还不到半个手掌大小。
——里面,曾装了什么?
想到这里,靖榕心中便有了疑问。以宸妃性子,必然是不会将这有瑕疵的盒子送给皇后的,那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从未研究过这个盒子,也就没看到过红绸下的情景。而宸妃知道皇后是东铁国人,得到那金珠项链后,便想送给皇后,但只将那金珠项链拿出未免寒酸,便从内务府拿来一个同样是金城少主所做的盒子来配那金珠项链。
而这盒内的东西,若不在宸妃手中,便是落在了这内务府里。
靖榕却首先来到了内务府。
若是那盒子里原本的东西亦是贵重之物,这宸妃必然会将那东西一同献给皇后,可那时她所进献的东西,却只有一条金珠项链,那便说明,这盒子里面原本的东西,有可能还在内务府中。
而靠着今日宫妃大动,内务府急急采办,靖榕才有机会躲进那些采买的车子,来到内务府库房中。
“啊,有了。”一番找寻后,她在一个装满了珠宝的箱子底下找到了一样东西。
这箱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放在那金城少主所做的盒子里,都是毫不为过的,只是这样东西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所以靖榕才可以肯定,这东西,便是原本放在那金丝楠木盒子里的东西。
靖榕将那东西拿起,细细端详。
——那不过是一枚铁质的钥匙,浑身漆黑,足有半个手掌大小,握住钥匙的地方是一个四方形圆环,而钥身亦是极其平常的两枚长短不一的铁齿。
这样的钥匙,却是随处可见,毫不稀奇,又无价值,谁人都可以模仿的。
——却偏偏被放在一箱珠宝之间。
此间必有蹊跷。
靖榕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