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海城最近的路程必需经过盗跖控制的太行山。
多年来,盗跖他们对各国商旅一视同仁,一视同仁的意思是对来往商旅进行无差别抢劫,是的,无差别抢劫,不管你是楚国人燕国人魏国人秦国人还是匈奴人。
盗跖说,诸侯无道,徭役赋税沉重,太行王仁慈,进入山谷者,十一。
盗跖口中的十一可不是欧洲中世纪教皇征收的什一税,而是只留给过路者十分之一的财产,其他部分全都留在太行山了。
盗跖的话被刻在山口岩壁上,确保进入每一位进入山谷的过客都能看见。
盗跖和秦国没什么过节,但这并不妨碍他勒索秦国商人,秦人彪悍,商人也不例外,经过此地并不怎么配合盗跖缴纳十一费,所以被杀掉的有很多。
咸阳方面早对这位太行山王注意很久,嬴政即位之初,盗跖在太行山屡次截杀秦国商人,严重妨害大秦商业贸易。相国吕不韦忙着争权夺利,无暇顾及。
嬴政掌握秦国大权后,太行山的盗贼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连秦国派往六国的使者都被山匪截杀。
等到嬴政终于击溃九国联盟,准备着手对盗跖用兵时,不料凤天军和太子丹又从海边打过来了,于是攻打太行的计划再一次被往后搁置。
“当年我在咸阳时,入章台,与大王长谈,常听大王说,盗跖一党不可不除!”
都尉孔昭扯着嗓子对部下大声喊,粗犷的嗓音里充满不屈的呐喊。
破旧的帐篷里挤满黑骑兵校尉,帐篷太小,不少人排到了外面,秦军校尉们黑着脸,听说孔昭准备攻打太行山,所有人都认为都尉大人疯了。
“当年我在咸阳时,入甘泉宫,常听大王说,太行山·····”
升为都尉之前,孔昭一直在函谷关做县令,在长达十年的任期内他只去过三次咸阳,三次都是匆忙向丞相汇报本职工作,根本没有见过秦王,更别说什么促膝长谈。大秦律规定,地方县令根本没有资格直接面见国君。
孔昭这样反复强调只是为了摆出架势,提升自己资历,好让手下这些彪悍的校尉们能服从自己的命令。
可是,都尉大人的命令让在场诸位很是为难。
“大军攻击盗跖!”
校尉们阴着脸,都不说话,显然他们对孔昭这种疯狂举动很是不满。
“诸位如果没有异议,准备发兵!”
校尉们沉默不语,既不反驳,也不动身,帐篷内外气氛尴尬。
如果让盗跖看到这幅画面,这位大盗一定会狂笑不止,盗跖年轻时曾在临淄城当做倡优,专门供人取乐,后来虽然落草为寇,擅长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却一直保持着倡优特有的滑稽幽默。
一群乌合之众还想要攻打我太行山?留下钱财快快滚回咸阳吧!
“大将军派末将来是去攻打海城的!”
“盗跖一伙人数过万,凭我们两千人马,过去就是送死。”
“这群悍匪,连凤天军都不是他们对手······”
孔昭耳边传来一片吵吵嚷嚷,令人烦躁,都尉冷眼瞧着这些从咸阳开拔过来的校尉们,想起他们平日里老子天下第一谁都不放眼里,张口灭凤天闭口灭六国,现在却在一群山匪面前逡巡不前,唯唯诺诺,在主帅底下叽叽咕咕。
“难道我大秦将士的剑刃不锋利了吗?”
都尉扫视周围,目光落在校尉们腰间悬挂的长剑上,故意拖长声调,振聋发瞶道。
“孔将军,咱老秦人都是刀剑里舔血走过来的硬汉,战南蛮,打匈奴,老子怕过谁?管他是谁,挡住了老子的路,要打就打,怕什么鸟!”
被孔昭这么一激,一位年轻校尉跳到孔昭案前,拍着胸膛大声吼道,孔昭注意到他靠右边脸颊上有一道新鲜的刀疤。
都尉嘴角浮出一丝微笑,眼前这景象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你说的轻巧,一路走来,从临淄走到太行,黑骑兵已经三天没有踏实睡上一觉了,就这样去和他们打?”
一位年龄稍长的校尉立即反驳道,孔昭认出这是位咸阳老秦人,上次函谷之战时,孔昭与此人打过一个照面。
这样的战斗状态去对付悍匪,结局如何确实没有把握。
“蒙将军给我们下达的命令是火速向海城进发,避开找麻烦的闲杂人等,孔将军,盗跖和他的手下应该属于闲杂人等吧。”
孔昭无言,围剿太行山上的匪徒,这确实不是黑骑兵的这次行动的目的。
捕杀盗跖暴徒必然会导致凤天军伤亡,或多或少罢了,还没与凤天军正式交手就把命丢给太行山小毛贼,这让别人听见岂不是要笑死。
“哼!违背大将军军令,去攻打什么盗跖,要是不幸战死,不仅得不到军功,家人还会遭受连坐!”
咸阳老校尉终于点破了症结,一句话惊呆众人,话未落音又是一番激烈短促的议论。
老校尉说的没错,《大秦律》规定,违背主帅命令,擅自行动,战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