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但笑不语,只是凤眸中的幽冷顿深,他拂袖,狭长眯起的凤眸撇过一旁沉默的高碌,“高碌,朕知道你是太后一手提拔的,但有些事朕不想让太后知道,你明白么?”
高碌微惊,随即俯首称是。
“奴才自跟了皇上,便知道从今往后只有皇上您一个主子。”
他的声音幽沉恭谨,不含一丝谄媚。
皇帝满意的扬了扬眉,眼梢撇过宁殊阳欲言又止的模样,微微一笑,“宁卿,莫想太多。走,随朕去掖延宫看看,今儿太后的这场戏演的怎么样了?”
是了,太后今日特地宣各家世子入宫,除去借柳嫔来试探三少以外,最主要的却是,要让权语冰入宫梦碎,而这上官铎则是一个很好的引子。
只是,倒让皇帝意外的是,今日这出戏里的虫子竟然那么多。
呵呵,有意思。
宁殊阳与夏文书应了声,便随着皇帝缓步出了兰林。
背后,洒落在阴影里绰绰约约的细碎阳光,如水面波光,粼粼亮亮,却叫人看不出深浅,那浮在半空的幽淡香气,终于随着众人的退场,消散于风中。
*
掖庭宫前。
午后的阳光本有些热烈,空气也灸热,但六月的天向来就是孩童的脸,多变无常。
方才还是万里晴空,一下子阴云笼罩,天就阴了下来,袭袭吹来的凉风瞬间将夏日里的灸热给吹散了。
仪仗,宫婢,人影绰绰。
太后拉着权夫人的手满脸唏嘘的说着话,权夫人恭敬之余,那紧绷的心弦也终于落下。
淑、端、玉三妃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落珠啊,听你这么一说,哀家心里好受多了,既然是铎儿那浑小子有错在先,不关权丫头的事,那他的请求哀家驳了便是。”
太后说着轻轻的拍了拍权夫人的手,又道,“你也知道,凡是入宫侍候皇帝者,最主要的身心洁净,更何况,权丫头将来是要入主中宫的,若是传出了什么不利于她的流言,便是哀家这张老脸也没地方搁啊。”
“太后娘娘说的是。”权夫人忙点头应是。
太后吸了口气,“刚才哀家确实是气得过了,但既然你这么说了,哀家便信了。大选在即,哀家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了。”
权夫人一脸感激,她方才几度以为权语冰入主后宫一事便在作罢了,此时听太后这么说了,心头的激动自是无法言语。
“谢太后。”她伏身行了一礼。
太后笑笑,伸手将权夫人扶起,“既然都到了掖延宫外,就随哀家进去看看权丫头吧。也好让她放心准备着。”
“是。”权夫人笑笑,扶了太后的手转门进入。
哪知,刚一进院子,便听到一道尖叫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太后瞬间便皱了眉心,一旁的红绣已呵道,“是谁的装神弄鬼的。太后在此,还不滚出来。”
话音一落,紧接着,两道身影从同一间屋子里冲到了院子里。
等看清院子里的人是谁后,两人同时一惊,太后并着权夫人却已冷沉了脸色。
只见,那从屋子里冲出的两道身影,不是权语冰与上官铎是谁。
只是,两人此时衣衫破损,权语冰胸襟撕裂,隐隐有无限春光外露,还有她脖子里那些令人遐思的红痕是什么?
上官铎下方衣摆被扯去,胸口敞开,几道红痕深长。
权语冰看着自家娘亲与太后同样冷厉的神情,知道她们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于是她连连摆手道,“太后,母亲,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刚才是房里着火了,我与上官世子急于扑火才会这样的。”
“着火了?”太后凤目一眯,朝两人身后的屋子看去。
那屋子连浓烟也无半点,一眼便望到深处,哪里有半点着火的痕迹。
权语冰见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回头看去,一看却愣了。
明明他们出来时,房间里还弥漫着浓烟,不知为何,房里别的物什么没烧着,她与上官铎的衣裳上却沾了火星,两人惊慌之下,只好将染上火星的衣角撕去,那些红痕也是不经意间被自己的指甲划到的。
可现在,她的这番说辞,在众人眼前,分明是欲盖弥彰。
试问,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只是扑那本就不存在的火,说出去,谁信啊。
权语冰立刻急红了双眼,她哭泣着声音道,“我们刚才被锁在那房里……”
话还未说完,太后已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淑妃忙紧随而去。
一旁的端、玉二妃相视一眼,幽幽笑笑,“三小姐,你既然决定进宫,为何还要与小侯爷勾勾搭搭呢,也不嫌丢了脸面么。”
“若你这样不思检点,将来进了宫,也是要……”接口的玉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用手掩了红唇轻笑起来。
权夫人捏紧手中的帕子,一张脸色难看到极致,宫人们嗤笑轻蔑的眼神如影随行,所幸,端、玉二妃也只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