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将目光转到一旁独坐一席的柳嫔身上,或许是因为最近柳嫔的风头太盛,竟没有一个宫妃愿意与她同席而坐。
柳嫔低垂着头,身姿清泠,遗世而独立,孤傲竞芳菲。
也许是纳兰瑾轩的目光太过灼热,柳嫔偶尔也会温柔的回望一眼,随后又随随避开。
就在这席间各人心思莫测之时,上官铎却忽然起身走到中央,双膝一弯,竟笔直的跪了下去。
席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随后小声的议论起来。
宫里人都知道,这位小侯爷从小就被宠溺过度,太后也甚是喜爱于他,几次和宫妃们提及,若非她膝下唯一的公主已经是楼兰国的太子妃,否则她倒是极乐见其成搓和这对的。
哪怕,平时宣召,太后也准他可不必行大礼。
可是,他今日忽然跪于席间,却是为何?
果然,这边正与权夫人说得高兴的太后已经顿了下来,她抬眼看向上官铎,眉心一蹙,慈爱的开口,“孩子,你这是作什么?”
上官铎抬头诡秘的看了太后身旁的权语冰一眼,忽然重重的往下磕了一个头。
那咚的一声,沉闷响起在这百荷亭时,众人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太后姑母,侄儿求您玉成侄儿与权三小姐的婚事。”
此言一出,亭内一片寂静。
谁都知道权语冰此次进宫是为了什么?不日便是大选,而据说权语冰早已被内定为皇后,大选也不过是个形式。
可眼下,却出了这茬。
权语冰猛地抬头,和权夫人一样,脸色陡然霎白如雪。
太后闻言,眉心皱了皱,凤目在底下的上官铎身上定格了良久。
权若雪心头又惊又疑,她不动身色的侧头连连看了身旁的纳兰瑾轩数眼。
却见那人一本正经,口形道,“只管看好戏吧。”
随后,似有目光掷来,纳兰瑾轩便敛了神色,只露了一丝丝的漫不经心。
终于,太后缓缓道,“侄儿,哀家虽然宠你,不日便是大选,你该明白权丫头进宫的初衷。”
上官铎深吸一口气,往日里轻浮淫靡的双眼仿佛一下子清明起来,连带着那一张本不清俊的面孔也明朗几分。
“太后姑母。”他说着,又是重重的一记磕头下去。
沉闷过后,上官铎再抬起头来之时,那额际正中,一抹殷红鲜艳。
太后似乎一惊,她猛地站了起来,凤目沉霭,紧盯着上官铎动作。
连带着亭里的众人也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前日街头,我见权三小姐貌美,便对她轻薄了一番,幸亏皇上及时赶到,否则真会酿成大错。后来,侄儿回到府中,父亲和母亲听闻此事,怒斥于我,狠狠的鞭打了侄儿。后想起,当日是于大街之上,女儿家的名节最是要紧,父亲本想让侄儿上门向权三小姐赔个不是。”
顿了顿,上官铎咽了咽口水,又道,“后来父亲转念一想,倒不如让侄儿娶了权三小姐,也算是对她的一番交待。”
话音一落,权夫人与权语冰的脸色便极其难看起来,亭间有窃窃私语顿起,间隙间,权夫人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是一白,惶惶的往身旁的太后看去。
果然,太后温婉的脸色瞬间冷沉下来。
权语冰一脸愤恨,她几步走下席间,用力跪倒。
清泠却明亮如火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上官铎一眼,她咬牙,语气铮铮的开口,“启禀太后,臣女那天确实在街头偶遇小侯爷,他确实是想轻薄于我,可是,臣女当时抵死不从,加之皇上到的及时,是以小侯爷并未占得臣女半分便宜。”
顿了顿,权语冰见太后脸色稍霁几分,唇角盈了一抹讽笑,朝席间的权若雪看去,“这事,妹妹当时也在场,她能证明臣女所言非虚。”
权若雪微微皱眉,权语冰眼底的讽刺与威胁,她看得清楚,她是料定她不敢将当日她见死不救的事说出来么?
只是,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什么,太后深凝的凤目已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若雪丫头,可有此事?”
太后的目光深漩如墨,却又犀利若厮,仿佛直剖人的心底。
权若雪暗叹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可是,却有一道身影与她同时跪了下去。
于是,继上官铎与权语冰后百荷亭的地面上又跪了两道身影。
权若雪还未出声,耳边纳兰瑾清荡如弦乐铮铮的声音陡然在她的耳畔响起,她顿时一怔。
“回太后,那日臣子也在那里,三小姐所言,确有其事。”
太后审视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掠而过,良久后,才幽幽一声,“是么?”
一旁的红绣上前一步,扶了太后缓缓坐下,她揉了揉眉心,红绣便低声问道,“太后,可是头疾犯了?”
太后半阖的眼睛又朝地上的几人撇了过去,见上官铎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顿时挥了挥手,“权丫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