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才恍然,母亲为何要在全国各地都推动起只招女工的纺织业。
出来做工的女人多了,她们手上的钱多了,钱一多,便能想更多的事。
想的多了……这世间,不就是因为人想多了才会变吗?
便在这时,有一身穿青衫,个子高挑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戴着那一张鬼面具,走到长乐身旁,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
“便是这药。”
这身形声音,在长乐听来,便是那徐先生,可却见到榻上的女皇喉咙里发出含糊的轻笑声。
“呵,徐子陵。”
长乐的脸色立刻变了。
她的手伸入袖中。
指尖扣在袖中箭的搭扣上。
“是我。”
那假冒的徐先生抬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岁月不减其风华,仅是为他染上了一层清隽。
“儿子没来,换了老子吗?”
长乐听着母亲给她的情报,心中不断整理着这些内容。
(徐先生的父亲是徐子陵。徐子陵这名字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可若是要长乐再仔细想想,却是想不到答案了。
“峻儿托我将定要将这药给你。”
徐子陵平和的语气中夹杂着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愤怒。
“我都没生气,你有什么好气的?”
裴素问讲出口的话,依然和平日里的没有两样。
她也只有在面对自己的一双儿女时,才会如个母亲一般与他们说说话。
裴素问向着长乐所在的位置扭头看去,抬起手,指了指徐子陵的方向:“长乐,这是咱们家的亲戚。”
裴素问现在辨认人的位置,绝大部分是依靠着听力。
长乐眉一挑,刚想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一门姓徐的亲戚”,又想说“裴家那么大的姓,谁知道这家伙是娶了哪个出了五服的旁支。”
却突然又福至心灵。
(原来是那个徐子陵。)
长乐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
抬脚往边上走了走。
她面上心里的厌恶之情是不假,可却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而换了位置。
一边走,一边抱怨:“不就是娶了外祖养的外室的女儿,这算哪门子正经亲戚?”
裴素问轻笑出声。
“是啦,莫气。好歹你外祖行走江湖之时,化了个石之轩的名。”
裴素问受人诟病的一点,便是她在登基为帝,百官跪迎之时,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泰然自若的受了自己父亲裴矩的一跪。
其父名裴矩,是大唐的名臣不假,而江湖人却更知道他的另外一个名字——石之轩。
魔门八大高手第一的“邪王”石之轩,与慈航静斋的碧秀心的那段烂帐,稍微八卦点的人就都知道。
对裴素问而言,那碧秀心是再怎么冰清玉洁片尘不染的仙子,她也照样将她当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看。
自然,长乐也是随自己母亲的想法。
可对娶了石之轩与碧秀心的女儿石青璇的徐子陵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话题。
裴素问对徐子陵的态度,向来都是“娶了我父亲外室生的女儿,就想和我攀关系的便宜亲戚”,若不是为了恶心裴矩——石之轩,她连这门亲戚都不想认。
裴素问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母亲一点点在自己面前丧了神智,一点点变得形容枯槁,最后香消玉殒。
她若是说自己其实并不恨裴矩,那可是连自己都骗不过。
但要问裴素问如何与徐子陵和石青璇的儿子认识的,那就是另外一场自找的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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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裴素问进了晋王府,当了李治的侧妃没多久,便见到了那翻墙而来的七八岁男孩。
那男孩个子不高,身法却很好。
裴素问不懂武功,也没那练武的天赋,可却会看那些人是身负武艺的江湖人士,那些是彻头彻尾不懂武功的普通人。
那男孩看到了裴素问,绕着她转了一圈后,昂首挑眉道:“你就是裴素问?”
裴素问颔首一笑,对答:“我就是裴素问。”
那男孩见了裴素问一笑,脸颊泛起了薄红,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似地,自言自语道:“原来你就是裴素问。”
一来二去,裴素问便知道了这将晋王府当做无人之地攀爬的少年是何身份。
哦,徐子陵和石青璇的儿子。
裴素问懒得知道他的名字,只要知道这一点,她就什么折腰结交的心思都没了。
时日过去,当年七八岁的男孩也成了十一二岁的少年郎。
等晋王成了皇帝,她也进了宫,册封了妃位,却没有萧淑妃得宠,也没有随后进来的武昭仪圣眷浓厚。
裴德妃的宫里一个月也就只能见得皇帝两次,可裴素问却对自己在皇帝心里的地位极有把握。
可偏偏那少年却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