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椅上,等待着。
病房内,洛晨呆呆的坐着,绝望而痛楚,在昏迷的时候,他听到了母亲和医生的谈话。
于默是他的主治医生,四十出头,是心脏病科最优秀的医生,他从小就认识,这个医生与其他利欲熏心的医生不同,他为人耿直,从不说半句谎话,从不欺骗家属,甚至是善意的谎言也不曾说过,所以在听到他对他的判决后,他的心里才如此绝望。
他说,在一年内必须找到合适的心脏,否则他活不过十八岁。
他可以听到钟琴轻轻的啜泣声和母亲绝望的喘息,这一刻,他才觉得命运是多么得可笑。
小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不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上体育课,不能碰他最爱的篮球,甚至连稍微剧烈一点的运动都不能碰。同学看他是异类,老师把他当珍宝一样护着,那时的母亲也小心翼翼呵护着自己。
直到自己的父亲的去世,车祸,车上还有一个母亲视为妖孽的女人,自那以后,母亲性情大变,不再笑,也不再哭,永远冷漠着,仇视着所有的爱情。
他的母亲,欧阳世家最宠爱的小女儿,欧阳云琦,从小就锦衣玉食的生活着,在遇见父亲之前,像公主般活在世界的最顶端,在二十岁时,洛家产业遭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刚巧欧阳家老爷,欧阳云琦的父亲,看上了洛家唯一的男丁,洛倾鸿,于是以联姻为条件,换取欧阳家救命的资金。
那时的洛倾鸿早有一深爱的女人,却不得不离她而去,害她伤心欲绝,悲伤离世。他把这一切的错都归结到欧阳云琦的身上,如若没有她,一切都不会发生。可他把一切仇恨都隐藏起来,不动声色,宠爱着她,获得了欧阳家老爷的信任,在欧阳老爷辞世后,侵吞了欧阳家所有的财产,从此以后,他想尽一切办法折磨她,冷落她,不停的带女人回家,就算她为他育有一子,他的恨意仍不减半分。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从来没有笑过,可即便如此,母亲仍倾尽全力讨好他,人心总是肉长的,他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可她没有等到那一天,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
他从没有怪过母亲以这样严苛的方式对待他,针扎,棍打,在遇见爱情之后都变得渺小了,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里的痛更让人无法忍受。
可当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好不容易得到了她的心,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他第一次觉得心脏病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他无法保护她,无法与她厮守百年。在他躺在病床上昏迷时,他听见那个女孩轻柔的话语。
若你先百年,百年后,我必披麻葬你,若我先百年,百年后,我必魂魄相守。
可他坚持不了百年,连十年都坚持不了,他怎么忍心让他心爱的女子在此后的岁月中守着陵墓过此一生?
胸腔一阵疼痛,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医院的长廊上,我安静的坐着,困意袭来,可我丝毫不敢倦怠,我怕洛晨的母亲趁我睡着,把他带走,藏起来,我便再也见不到他了。其实,我完全多虑了,若是他母亲想要运走他,那纵使是一万个应晴,也无法阻挡。
只是,我就是这样固执的坚持着,生怕错过。
迷糊中,病房的门开了,洛晨拖着沉重的步子向我走来,我微闭着眼睛,想睁开,却实在困得慌。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轻轻牵过我的手,似有温热的泪珠滴在我微凉的手背,我一惊,睡衣全无。
洛晨……
我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他一愣,迅速擦掉眼角的泪,望向我,笑着,小懒猪,在这都能睡着。
我疑惑着看着他的脸,仿佛刚才的悲伤是我的错觉,他敲了敲我的脑袋,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眼角似有晶莹溢出。
他说,你不知道人打哈欠的时候是会流眼泪的吗?这么大惊小怪干嘛?
我长呼了一口气,随即抓住他手急切道,医生怎么说?
他揉了揉我乱糟糟的头发,轻松道,还能怎么说,最近疲劳过度,总是熬夜帮你整理复习资料,能不累吗?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他狠狠的拍拍我的头,傻丫头,再不相信我,我就吻你!
说罢,我的头被他一下扳过来,他的脸忽的放大,吻沉重的落在我的唇上,我瞪圆了眼睛,想张嘴说什么,他的舌头却趁机进入,灵巧的缠住我。似有咸咸的液体流入嘴中,是泪吗?
渐渐的,我也迷失在这个吻里。
我不知道,这是他在离别前最后的索取,我更加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悲痛的心情吻我。
我沉迷着,眷恋着,糊涂着。
傻得不知道离别即将来临。
我曾以为,经历了生死,再也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可缘分是一回事,命运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