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只碗是赝品?”林紫苏装作低头看古玩,低声问道。du00.com
晏行岚将凌乱的发丝拔到脑后,说道:“倒也不是,但它却是乾隆年间的成品,而非雍正年间的。若用金钱来估算,这两者之间的价值,至少相差几十万以上。”
林紫苏不解地问:“不都是清朝的吗?而且相隔也就几十年而已,价格怎么会有那么大区别?”
“你有所不知,乾隆中期,管理皇室御窑的总管唐英意外过世,许多配方秘法也因此失传,清代瓷器从这时开始迅速衰落。不但工艺比不上从前,器物的质地远远没有之前完美,甚至连彩绘饰纹的品位也急剧下滑。你看那只碗,上面的饰纹固然画工精致,考究细致,可却太过繁缛臃肿,打个比方,就像个急于夸耀财力的暴发户,给妻子戴上满身金玉饰品,却不想想这种打扮有没有美感。”
听罢他的解释,林紫苏再次对他的渊博生出钦佩感:“这里面门道可真多。小晏,难为你记得这么多典故。”
“我本来就对这些很感兴趣,灵魂离体飘荡的这几年,寻找天材地宝之余,也顺便了解了一些我那个朝代之后的古玩常识。”晏行岚不以为意地说道。
他们低声交谈的功夫,那顾先生已从萧芳芳手中接过彩绘碗,珍而重之地看了又看,有些紧张地问道:“萧小姐,它、它真和被我打碎的那个碗是同样年代?”
“你又在质疑我的眼光?你说过,被打碎的那只碗是你未婚妻的哥哥重金买来的,产自清代雍正时期。我也帮你看过它的碎片,的确如此。这家店的彩绘碗刚好就是雍正时期的,虽然可能是不同的窑所出产,花纹也不尽相同,但也算是价值相当。如果你想找只完全一样的碗,不知要花多少人力财力,而且还未必找得到。如今老天帮忙,刚好让它出现在你面前,你还废话什么,赶快掏钱买吧!”萧芳芳没好气地催促道。
“是是,我运气的确不错。”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想到这只碗少说也得上百万,抵得上自己的全部身家,顾先生仍不免有些迟疑。
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他突然拉开皮包,取出用报纸包裹的碎片:“我再比较比较,最好花纹能相近。”
拿着古玩碎片来找相同品,这种做法实在太外行了,不但旁边那两名正抽着烟的店员看直了眼,林紫苏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想这个外行人倒是憨直得可爱。
这时,她却听晏行岚又说道:“他那只碎碗是假的。”
“什么?”林紫苏吃惊得差点忘记了压低声音,“但那个女人说这是真的——是了,她既然能将乾隆年间的东西说成是雍正时期的,那么将一只碎碗看走眼,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那男人打碎了一只赝品,却要买一件真品去偿还。”
晏行岚微微颔首:“若只是对古玩年代判断有误,至多是损失几十万。但如果是以真赔假的话,那所受的损失就更大了。”
“摊上这么个掌眼的人,那顾先生还真是倒霉,可谓是所托非人。”
林紫苏看着一脸不耐烦、低声催促的萧芳芳,与尚在犹豫的顾先生,不禁摇了摇头。虽然同情这个憨直的男子,但她却不便提醒。因为,比起一个贸贸然出言劝阻的女孩,对方肯定更加相信花重金请来的鉴定师傅。
算了,反正那只碗是赔给他未婚妻的哥哥的,也算是自家亲戚,不算彻底吃亏。
想到这里,林紫苏收回视线,刚准备询问绿釉壶的价格,却见顾先生陪笑向自己走来:“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帮我扶住这两块拼好的碎片?我想比较一下。”
林紫苏看了一眼又在低头刷手机的萧芳芳,知道这男子是不敢打扰她,所以找上了自己。
对这个快要被坑的男人,林紫苏有几分同情,于是便点了点头:“可以,你把它们放到茶几上吧。”
“谢谢你!”顾先生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不禁十分感激。同时,他又有点奇怪:这女孩看上去不到二十岁,怎么也会来看古玩呢?
他是个老实又略带笨拙的人,不太懂得掩饰,心里奇怪着,便把疑问问了出来。对此,林紫苏只答道:“我喜欢这些,所以过来看看。”
见她口吻淡淡,目光扫过架子上的琳琅古玩,却没有半分眼花缭乱的神情,像是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比自己一副土包子的模样不知强了多少倍。顾先生不禁说道:“看来小姐也是位高手呢,你觉得我选中的这个碗怎么样?”
“还可以。”林紫苏想了想,决定还是悄悄点拔他几句,至于他能不能领悟,就看运气了:“不过,你是想买和这碎碗相似的古碗么?但我看它们虽然外形相似,花纹风格和质地却不太一样呢。”
“这……”顾先生闻言一愣。刚才他被萧芳芳催促指责,心里便先入为主地认定它们是同个年代的东西,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林紫苏所言不虚,这两只碗,乍眼看上去略有几分相似,但只要多看几眼,就能发现是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