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董长乐做了一个奇怪的梦。www.DU00.COm
随着意识逐渐涣散,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卷入进了一道无比深邃的漆黑深渊,等再次见到光明,眼前却呈现出了另一番景象。
操场,校门,无数系着红领巾的小朋友和家长……
很熟悉?
是的,很熟悉!
尽管已经过去十几年时间,但眼前一幕却依然仿如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艰难的爬起身,很痛。
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一股深入灵魂般的钻心疼痛。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揍得如此狼狈,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心里感觉到了孤独和无助。
对手不是那个长髯飘洒武学高深的诡异老者,而是一群不满十岁,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嫩孩童。
董长乐记得,那年他只有八岁,武道已有小成。
一人独战四十,不落下风,却败给了那句至今仍被他深埋在心灵深处一句羞辱。
没爸爸的野孩子!
这是一个尽管身世显赫家境不俗的八岁孩童内心世界所不能承受之重。
于是他怒了,乱了,也败了。
低头看着破烂不堪的校服和一身青瘀斑驳,绝望痛苦委屈无助的那股酸涩再一次翻涌喷薄,痛彻心扉。
周围,放学走出校门的小朋友们被父母牢牢牵住小手,表情欢快。
看着人们那幸福愉悦的眼神和每每投过来的一丝鄙夷与冷漠,董长乐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给抛弃了。
那一天,他独自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操场上,哭得不声不响。
这一刻,尽管已拥有二十岁的阅历心智,却依然止不住泪水肆意横流。
他是董家大少。
拥有显赫身份,无尽财富,傲世荣华,万千宠爱。
可归根结底,他还是那个连自己父亲都未曾见过一面的没爸爸的野孩子。
忽然,肩膀上多出了一双厚实沉稳的大手。
董长乐蓦然一惊,本能的跳开身做出防御姿态。
他心底清楚的记得,当年他一个人在操场上哭到泪水流干,最后还是曲明珠找来了老师,根本没有现在的这个情节。
尽管沉迷于那种孤寂与酸涩,但董长乐终究已是今非昔比。
傍晚时分,天空中只留下一轮余晖落日,温暖却并不闪耀,可当董长乐转过身去看那个搭手在自己肩膀上的身影时,眼睛却仿佛正视了烈日当空,耀眼异常。
那是一个身材雄伟的男人,有着坚实的臂膀和宽厚的胸膛,只静静站着就散发出一股顶天立地的气势。
在见到这男人的一刹那,董长乐心里巨震,不自主的就全身放松,心里再没有丝毫的戒备与敌意。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一种即便天人永隔也无法磨灭的至真天性。
父亲!
心里面,一个久违了的称谓呼之欲出。
董长乐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父亲的容貌,可无论他怎样使劲,对面男人的脸上却总是一片耀眼的模糊。
他知道他在笑,他感觉的到,但他更想看清楚这个给了自己生命,从未在心底留下过半分印象的至亲男人。
他努力的向前奔跑,想要冲上去一把将他抱住,想要去依偎在他的怀里,将这些年来心中酸涩与委屈都一股脑的倾吐出来。
然而咫尺距离却远如天涯,无论他怎么奔跑,都始终无法接近眼前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
光芒依旧耀眼夺目,却渐行渐远,男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为虚无。
董长乐一把扑倒在地,脸上已满是泪痕,望着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仰头声嘶力竭的悲吼起来。
时间再一次的静止,四周重新归于混沌。
京郊一处普通的民房之中,烧得通红的炉火隔绝了外面的天寒地冻。
董长乐盖着棉被平躺在一张有些老旧的木头床上,身上染了血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掉,一个胖胖的中年大叔正坐在床边替他揉捏双腿。
或许是因为做梦,他的脸上不时显露出各种扭曲的表情,时而眼角处还会渗流出两行清泪。
原本金纸似的面色已经恢复过来,但仍显得十分苍白,一副病态。
胖大叔一边给他按摩一边留意着他的脸色,见到额头上不时渗出的汗珠眼神中满是关切的神情。
“爸!——爸爸!”
蓦地理,董长乐突然张口疾呼,整个人魔怔了似的扑腾一下坐起了身,双手伸出嘭得一下抱住了胖大叔的胳膊。
胖大叔被这一下惊了一跳,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也没有闪身躲开,就这样被他牢牢的抱在怀里。
董长乐起身之后,剧烈的喘着粗气,紧闭的双眼中再次流淌出两行泪水,手中兀自紧抓不放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