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斑汉子虽然鲁莽,却不是傻瓜,他也知道,罗堂主办事向来犹豫不决,讲究个什么谋定而后动,要指望他给自己的姐夫报仇是不大可能了。他并没有参与今天的截杀,没有见识过四条杀人的手段,所以并不害怕,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而姐夫死去的惨状却更激发了心中的血性,心里发狠,便准备自己动手了。
他并没有去叫别人,而且也实在是无人可叫了,离开罗临后,他径直去了帮里在港口不远处的一个办事的地方,换了一身水靠,拿了武器,又动了动为数不多的脑子,带了一些下三滥的迷药,去港口上游处,解了一条小舟,趁着夜色的掩护,向战船的方向缓缓划去。
他却不知,有一个黑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他的所作所为,全都落在了四万的眼里。
四万跟着他,看青斑汉子独自一人上了小船,便知这人打得什么主意,见他连个帮手也没叫,武功也是有限的很,便没太放在心上,感觉离开战船也有一段时间了,怕没人盯着出了别的意外,便施展轻功,赶回了港口。
四万决定以逸待劳。那汉子脸上的青斑一看便是常年在河水里浸泡而生的水斑,想来在水里的手段还是有一套的,四万对自己的游泳技术实在是没什么信心,俩次渡江的经历也使他对小船心有余悸,天也老冷的,打湿了衣服孰为不智。
四万轻轻巧巧的登上了战船,没有惊动执勤的士兵,绕到了临河的一侧,探身往下望去,见船身上有舷窗正好藏身。四万手搭船沿,翻身而下,身体如一只壁虎一般紧紧的贴在船身上,慢慢向舷窗爬去,待到了舷窗,整个人往里一缩,背靠脚蹬,身体便扎实地固定在舷窗上。
四万深吸一口气,稳定一下心情,取出手弩开始上弦。手指拧动机括绞紧弓弦,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这声音就像音乐一样美妙。每当这个时候,四万便沉浸入享受弓弦绞紧的过程中,有一种特别的快感。
不一会,有一艘小船轻飘飘的自河面上驶来,离战船尚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那汉子一身水靠,嘴里叼着一把短刀,翻身下船入水。四万的眼力奇佳,看得分明,那汉子入水良久,方才冒头换一口气,不过俩个呼吸,便来到了距离战船不到四十步的距离。
四万曾说过,自己的弩技是二十步内例不虚发。
四万将弩稳稳的端起,瞄向战船二十步范围内的水面,等待青斑汉子的再次露头。
青斑汉子是白沙帮里的水鬼小头目,水下功夫可以说是扬州片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过地上的身手就差得远了,所以并没有参与截杀王世维的行动。这时为了给姐夫报仇,下水以后正是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又比平时多了一份冷静。他平日里水师的战船也见得多了,知道战船的基本构造。心下已盘算好,待接近战船后,便利用虎抓勾上船沿,以他的身手,他相信他利用虎抓攀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离战船越来越近了,青斑汉子一边潜水一边摘下了一直缠在腰上的虎抓,将脑袋露出水面,迅速观察了一下战船的情况,这一边的船沿上并没有士兵,船身上的一溜舷窗都是一片阴影,看不出什么来。
忽然,他听到“崩”的一声轻响,这是弓弦将弩箭弹射出时发出的声音,忽如其来的危险令他浑身汗毛直竖,瞳孔忽地放大,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了。他只觉喉头一凉,接着人的意识便渐渐模糊了起来,整个人也沉入了水中。
四万将青斑汉子射杀后,将手弩重新调试了一下,收好了。又像一只壁虎一样,爬回了船上。
回到船上后,却听到王游击在训斥士兵:“都给我清醒点,这是什么时节了,你还敢打盹,取消你下一次的上岸资格。”正是王游击半夜例行的查岗。
四万刚杀完人,正想和人说说话释放一下心情,见王游击在,便上去打招呼道:“王将军,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军务在身,不敢懈怠。不过我却不是什么将军,叫我王游击就可以了。”王游击见四万没睡,明显也是在替大家守夜,不由有几分佩服,看来内务府的特务确有过人之处,遂问道:“恕在下记性不好,兄台怎么称呼。”
那会儿大哥的介绍,一溜麻将牌的名字,他确实是没记清楚那个人是那张牌。
“我叫四万,王大哥这么威风,当然是将军。”四万却是个二货,他那里搞得清楚什么叫将军什么叫游击,反正叫将军是没什么大错的。
王游击见他分不清官职,也就不再追究了,反正将军只是非军方的人对军官的一个笼统的尊称,这里也没人讲究这个。
不过内务府的特务怎么会不懂官职呢?王游击有点好奇,他毕竟也是个年轻人。而且他以前也没有和特务打过交道,心道难道特务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一个刚杀完人,就想说说话,一个对特务充满好奇,有心攀谈,二人便聊了起来。王游击有心打听一些内务府的事,而四万压根就不知道内务府是个什么东东,说得驴头不对马嘴,王游击还以为是内务府有保密纪律,四万不方便说,便也没敢往深里追问。
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