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将晓,古云独自坐在盟重的石墓入口处,似乎隐约还能听见地下妖兽的呼唤之声,原来的禁制被候九龄重新封好,土城又恢复了往日的人来人往。
盟重土城,是沙漠交易的重城,破晓的一丝曙光中,古云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就是藏青大师。
古云忙的上前道:“大师,你伤未痊愈,怎么又来土城。”
藏青笑道:“你还不是尚未痊愈,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
古云呵呵一笑,心忖:“这佛门高人,疗伤自有独到之处。”
藏青笑着在古云身边坐下:“古云啊,你可知道盟重为什么叫盟重。”
“略知一些,好像是武圣当年和白日门,封魔谷达成盟意,力保王城,因此叫做盟重。”
藏青摇头道:“你知道的只是表面,而实际是我跟武圣曾在这里盟约,这件事情我也应该跟你们说了,当年赫连兵败,我带悟空和那个畜生逃到此地,和武圣在这里恶战三天。最后武圣罢战,当年我根本不是武圣的对手,因为他身上圣战全套法宝俱在,威力无穷。”
“那你们之间强弱分明,怎么会有盟约。”
“当年有个天竺神僧化去了我们之间的战斗,那个神僧还赐予无相劫指与武圣。武圣看在我并无恶念的份上,答应我只要这两个孩子不思复国,就放过赫连残留一族,所以封魔谷并未追杀赫连治业。当时我这个决定,没有想到如今是造成这般大错啊。”
“大师有什么错,是谁都会护着自己的家族。”
“哎,想不到赫连觉空这个畜生害我有负武圣啊,如今妖异四起,生灵涂炭,赫连还是不保,我有愧啊。”
古云一笑道:“大师,这怎么是你的错,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赫连觉空自己也没有善报啊,你看他如今做人不成,做鬼也难,也是他咎由自取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天要这般愚人,人间会灾劫连连,连我和青青的孩子也不能放过。”
“你那孩子你也不必伤心了,如今神道天下,唯求自身,不求渡世。既然神眼被慕雪所毁灭,神仙不得窥自身,天庭也难见地下神仙。一片混沌,倒也甚好,我已经看到我佛将要广大,佛光自会继道统之后临我人间,渡我世人,你的孩儿也会身受其益。”
“大师说的其实我都不懂。”古云傻笑道。
“不懂好啊,不懂才会无惧,还有你和慕雪总有归宿。”
“大师,我已经有青青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们都是北斗群星所属,在人间那里来的宿缘,这是天借你们两个之手,拔去噬魂之个毒瘤而拟定的天意而已。”
古云低头,想起夏青青那天病榻所言,心里倒是一阵凄惶。转念又想起林慕雪在诛仙剑下饮恨白发,连声嘶吼自己“负心人”,不由的心又一阵紧缩,居然绞痛不已。
藏青大师轻轻的拍了下他的背,叹道:“古云啊,你终究还是要找回自己的。”
古云不语,心痛的他冷汗直流,已经不能话语。
藏青大师犹自说道:“这土城的传送之阵我已经打通大半,剩下的就靠你们兄弟了,当今比奇,也可以四通八达了,我临走时也可算我当年盟重之约尽我绵力了。”
古云忍痛咬牙道:“大师原来早在这里了。”
“我被那畜生所伤,早知道自己即将圆满,故白日门生养平生功力,只为能在此一用。阿弥陀佛,古云,你要把苍生之情放在自我小情之上,你必得天地怜悯,得一光明所在。”
“大师。”
藏青大师不再说话,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犹自合十。古云把手指伸向他的鼻孔,已然再无气息,一代高僧就此圆寂了。
古云闭上了眼睛,他自从出了灵岩,生离死别已经见多了,此刻竟没有一丝的悲伤。单臂支撑身体朝藏青大师三磕头:“大师,我替我六哥送你。”
古云起身,缓缓的抬头看天,喃喃道:“盟重,当盟约无法达成的时候,你还是盟重么。”可沙漠的早晨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风来沙急。拍打在古云的脸上,而古云似乎已经麻木,噬魂一战已经使他的身心极度的疲惫,他也开始迷失,他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因何而战。
了空在裁决之上,慢慢的闭起眼睛,对身边的岳高峰道:“大哥,我师父圆寂了。”
岳高峰闭着眼睛,叹道:“又走了,为何要这样走。”
了空加劲,催动裁决,迅速下落土城,看到了闭目为藏青阻挡风沙的古云,唤道:“老七,你怎么了。”
古云依旧没有睁眼,喃喃道:“六哥,我们因何而生,因何而战,我现在好迷茫。”
了空念声佛号:“我们因苍生而生,因苍生而战。”
古云道:“可苍生知道我们么。”
了空摇头,叹道:“大丈夫,做自己该做的事,问心无愧,但求无悔,何必问苍生。”
古云睁开眼,走向了空痛声道:“大师又为传送阵走了,如四哥的爹和天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