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和风浪搏斗了五个小时之后,他们才迎来了海面的宁静,风暴斜着转向了西面,仿佛只是在他们面前玩了个漂移的游戏,灿烂的阳光又回到了海与天之间,海鸟也开始浮海面上寻找着食物,这里离陆地已经很近了,因为风暴后鸟儿是不会离巢太远的。www.DU00.COm
船已经被带到了大尼科巴岛边上,它的对面就是班达亚齐的韦岛港和沙璜港。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坐落着几处岛屿,岛上有茅草屋和高大的椰子树,海上风平浪静,太阳照耀着刚睡醒的村庄,祥和而平静。
亚齐向仍在甲板上的徐行挥手示意需要靠岸,徐行点点头,在船抛锚时,海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晰地看到锚慢慢地沉向海底,水底大海龟在海水里慢悠悠地游动,这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在,就算不知道高等生命的想法,也没有防碍这些原住居民们在浩淼的烟波中体会自然的伟大,在随波逐流中感受海洋的魅力。
几个当地的土人划着小船靠了上来,用土语向着亚齐打着招呼,满脸的笑容,问他要不要加水和柴油,亚齐也用力拍着他们的肩膀还着价,最后甲板上放着几桶水和几桶油料,那几个土人也带着几张钞票满意地划向另一只船。
徐行已经从上面走了下来,他已经呆了太长时间了,连湿透的衣服也已经变得完全地干燥。
“这些当地人,用这个赚点生活费!”亚齐看到徐行站在他的边上,开始解释,他已经由单纯的畏惧变成了敬畏,也许是因为那场风暴吧!
这里位于印尼的最西部,面积五万多平方公里,四百万人口中有有百分之九十八信奉伊斯兰教,自然资源十分丰富,分离主义组织要求在亚齐成立一个独立的伊斯兰国家,于是冲突不断。
“现在这里怎么样?”徐行淡淡地问道,他很自然地用着亚齐的语言。
亚齐长长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原本瓦希德执政后同意让亚齐享有广泛自治,亚齐当地政府也可管理四分之三的财政来源,而且去年五月已经签署了停火协议。”
“停火协议!”徐行轻轻晒笑了起来,好像有人说过一句很恶毒的话: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而协议就是用来破坏的,因为利益才是一切的根源。
“是啊!就算有了协议两边还是经常交火,五个月前,瓦希德把亚独称为分离主义组织了,看来离全面开战也不远了!”亚齐脸有忧色。
徐行低下头看了碧蓝的海水,那里还有两条小鱼在船边游来游去。
亚齐唉声叹道:“当年立国时,本地丁香贸易很发达,这里居民也相对富裕,而现在……这里已经是苏门答腊最贫困的省份!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原貌。”
徐行摇了摇头:“回不去了。”
“什么?”亚齐突然抬起头,犹豫地问道。
徐行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你看那俄罗斯与车臣,实力看来也是相差悬殊,但在有心人操纵之下,到现在战火也未熄。而印尼军战力远逊俄军,加之金融危机,经济重创,军费下降,装备落后。另外印尼军一向劣迹斑斑,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内失和,外离心;而亚齐军人数虽寡,但占了几分地利人和,此消彼长,所以相持不下。最重要的是,战争之下是利益的争夺,战场是巨大的名利场,既然有能力打战的人不想放下枪,那些不愿意打战的老百姓又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停战呢?仇恨像是那些浇过油的干柴,随便一点点小火星就可以引燃大火,这道理原本很简单。”
亚齐点点头,这点他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现在家乡战事难料,心下不由得很是烦闷,突然狠狠一拳砸在身后舱板上,顿时现出深深的拳印。
徐行瞟了他一眼,又淡然道:“一场战争带来的仇恨三代人都未必可以遗忘,又不能把敌人都杀绝了,所以没人能做什么!”
亚齐茫然地揉着手,呆看着前方那片小岛,脸上忧心忡忡。
..。。
“什么时候能到?”徐行突然问。
“今天晚上六点就可以到了!”亚齐突然醒过来,“现在的局势很紧张,空域管制了,要不可以在沙璜坐直升机过去,只要两个多小时!”
“就按这条路走。”徐行淡淡地说道。
“是!”亚齐抬头看了徐行一眼,接着就去船头起锚。
至于徐行,他又开始静静地看着这一片碧海蓝天,海风呼冽,吹得长衣在风中啪啪作响..。。
晚上六点的时候,船在圣陶沙的一个码头靠了岸,这里的海是深蓝色的,清碧见底,看得见所有的岩石沙石和深处的每一种植物,一群群的小鱼在岩缝中游来游去。
徐行静静地看着那当年上船的地方。
那里站着一个老人,远处还停着一辆崭新的奔驰车,边上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是一个白种人,褐黄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西装笔挺神态恭敬。
“你迟了四个小时!”老人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