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碧萝早已闻讯,去精卫宫把睡着的小狼带了回来,柔妃却刚好摆驾。二人便在房里等候。
见到梦荷,小狼立刻冲上前来,一迭声问哪里痛,又拿出烫火膏来要给她擦。
梦荷正尴尬,小豹不冷不热地代她答了,“大姐的上身给热茶泼到了,你要给她擦药么?”
小狼这才冷静下来,略红了脸,“那我们出去,你自己擦药。”
本来烫伤该用凉水冲洗,只是过了这么久,伤口早已冷却。
小狼轻轻替她拭去满额冷汗,才带着一脸辨不出的神色退出内间。
一下午,梦荷痛得不愿稍动,脱了衣服减少磨擦,躺在床上盖了丝被,三卫便在她床边陪她聊天,也无人提起如何应对柔妃。
酉时,龙飞扬下朝回到问天斋批阅奏折,不见梦荷。一问之下,暴怒而起。
龙飞扬气冲冲地赶到梦荷的单人房,径自冲入内间,便赶三卫出去。
梦荷点了点头,道:“你们在屋外守着。”三卫才起身。
小狼还嘀咕了一句,“连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声音虽低,房内众人俱听得清清楚楚。
龙飞扬黑着脸在她床边坐下,望了她好一会,才把目光落在她左手背上几个水泡,沉声道:“放心,朕不会连一个女人也保不住。”
她默了默,抽出髺上木簪,双手奉上,淡道:“依奴婢看,这支簪奴婢还是用不起,还请皇上收回吧。奴婢虽爱绿茶,却不想再给泼上几杯龙井。”
龙飞扬闻言怒瞪着她,不肯接那木簪,恶声道,“朕既说了保你,你自无事。不过给泼了杯热茶,便跟朕闹脾气?”说着,便掀开她盖在身上的丝被,然后僵住,无言。
“你……”梦荷也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忙要抢回丝被,被角却被他揑得死紧。再要用力,腿上却因摩擦火辣辣地痛,不由吸了口冷气,怒斥,“你放手!”
竟带了份哭腔。
他闻声微震,移开胶着在她红肿又布满水泡的上身的目光,对上她泛起一层雾气的明眸,抬手轻柔抚上她的脸,涩声道:“很痛吧。对不起,朕不晓得你被柔妃烫得这么严重。”
泪珠不听话地滚落,她哽咽了一会,才能出声,“你先把被子还我。”
他讪讪地轻轻给她裸露的上身盖回丝被,也不知是否故意,露出了雪肩,梦荷忙把被子拉好,又递出木簪。
他这回默默接了,她心中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只别过头盯着墙壁,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敲门,梦荷回过神,扬声问:“谁?”
“太后懿旨,传菟蕬至金桂宫‘聊天’。”是小虎的声音。
“知道了,叫碧波来。”龙飞扬应了一声,低首柔声,“换好衣服,朕与你同去。”
传旨的男侍领路进了金桂宫,当龙飞扬抱着她在雅俊殿外下轿时,她隐约听到一阵抽气声,抬眼望去,两排宫女男侍站得端端正正,整整齐齐地跪了一地迎接圣驾,一声“皇上”喊得划一雄壮。
龙飞扬目不斜视,边走边道了声“平身”,梦荷想叫他放自己下地,却碍于旁边有人不好讲太多太大声。阴声细气的,他又怎么会理。
结果直到入了雅俊殿,龙飞扬才小心翼翼放下她,扶着她一块向太后行礼。
太后半倚在正中高高在上的锦榻上,倒不惊不怒,还微弯着眼道,“皇儿,你也来了。”
坐在边上的柔妃起身向皇帝屈膝行礼,掩去变得极难看的脸色,待平身时已换回温柔娇弱的模样。
“你身旁这位便是兴龙宫的新任领头宫女吧。好像叫……菟蕬?”太后似乎真的是召她来聊天,一副慈母模样,还打趣道,“找了这么个好女孩,却要母后出声才肯带来给母后见见。飞扬,难道你怕母后吃掉她么?”
“母后说笑了,儿臣是因为她一直没学好规矩,怕她不小心冲撞了母后。”龙飞扬也是笑,“这不母后一发话,儿臣便带她来了吗?不过待会她若有甚么错失之处,还请母后不要计较。”
“行了,飞扬你都这么说了,母后若要计较,岂不让人笑话本宫小器?”
梦荷一直低着头不敢对上太后,倒不是怕她问话,只是想着一切交流可免则免。听着太后柔雅的声音以及这种亲切的对话,她才想起,这位太后其实不到四十岁,并非想象中的恶毐老太婆形象。
难道因为皇帝亲来保她,太后便放过她了?
偷瞄了柔妃一眼,她端坐椅中,气定神闲,并不担心太后会放过她。
也就是说,太后并非只是召她来聊天。
果然,太后坐正,“好了,飞扬,过来母后身边坐。你是皇帝,不该在下面站着。”
要开始审问堂下犯人了吧。
龙飞扬没有立即走上去锦榻,而是先对她说:“跟着朕。”
太后见他拉了梦荷待在榻边,略蹙了蹙眉,辄又笑道:“菟蕬,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梦荷抬头,淡然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