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谈话后,大曾爽快地跟姜山说“兄弟,你那儿,我不去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还是少添乱好。Du00.coM我跟所长提了,我去巡逻,专门负责夜班巡逻。别人都不愿意干,我干。白天也能瞅点空,替你嫂子看看门头。”
大曾的老婆一直没有工作,就在市区开了个卖小吃的门面店。吃饭时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大曾的老娘,门店就在生意最好的时候需要人帮助。这样的相法,也挺好。姜山劝过大曾把心态放平,过平常日子最安稳,心里最坦然。
然而,好景不长。大曾退出了市场,刑警反扒专业队因为生手多,市场上的贼有些张狂。姜山熟悉市场上的情况,但是他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分工给一名副大队长了。如果事必躬亲,势必把人累昏。
姜山趁空到市场上转了转,看出了些端倪。他就找到可能蹲在沿街门店里的大曾,客气地让他找贼头劝劝,别在此招事惹非。大曾却摆出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把姜山弄楞了。他说“贼又不是我养的儿,他能听我的。你让你手下的人捉就是了,我管不了那么多。”
姜山心里咕咚一声,他意识到大曾收不住手了。他与贼们交易的时间太长。姜山眼睛一酸,回了大曾一句“我可是仁至义尽了,你不能再知迷不悟了。”
姜山从大曾那里出来时,他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他找了处僻静角落,仰面朝天,望着白云自由自在地飘浮在蓝蓝的天空中,任由泪水流淌。他感知到大曾永难回头,等待他的将是失去自由,失去他流血流汗、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事业编身份,失去赖以为生的工资收入,远离他的警察梦了。他已经站到与警察的对峙处。
姜山流泪,是因为他别无选择。他需要亲手把自己曾经的引路人,交往了多年的好兄弟,绳之以法。这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事与愿违。他是个警察,而且是个视警察荣誉如生命的人。姜山这时才认清自己,对弱小是同情爱护有加,对邪恶是敌视除之而后快。
他对任何邪恶都从骨头缝里恨,不仅恨之入骨,而且咬牙切齿,不除不快的。人在江湖,快意恩仇,姜山这个鲜明的个性,此时暴露无遗。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他怎么会这么铁血?
对自己的个性,姜山自己都琢磨不透。他是个多重性格的人,他在研读心理学书籍时,非常喜欢拿自己作样板,因为自己对自己能够了解真实的想法。然而,姜山研究到最后,才发现人最难了解透的恰恰是自己,这让姜山在剥离自己思想的情况下,游荡在身体周边观察自己的观想行为越来越显得荒诞。
姜山知道人只有在危急之时暴露出来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那只是一瞬间的闪念,不假思索的情形下思想才最真实,最危机之时的直接反应才你自己!!!
姜山亲自把在市场上捣乱的贼头捉拿归案,吩咐手下王渐进几个精干之人,把案件办得扎扎实实,取得了大曾与贼头勾结在一起,从中提成的事实根据。每月大曾从贼头那里拿了份整工资,另外吃喝全由贼头包了。交易地点就在大曾媳妇的门面房里和酒厂羊肉汤馆里。
大曾对供奉他的贼头及其同党网开一面,每月贼头引诱三四个流动的毛贼到市场上下手,由大曾抓了交差。他们这样两来无事地和谐相处了两年多了,原来的传闻得到证实,只有口供。但是,大曾毕竟是局里花名册上的事业编的以工代干人员。姜山如实汇报了局长,局长也只好派出纪检工作组,调查了大曾的犯罪事实,移交检察机关。
大曾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属于顶格重判。姜山在大曾进了监狱后,去看望过他一次,还找分配到监狱里工作的同学嘱咐照顾大曾。
那是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姜山怀着一种企盼大曾理解的良好愿望,带着大曾爱吃的烧烤去的。
他到了监狱后,先找到老同学,老同学已经担任了监狱的狱政科长,专门负责考察服刑人员表现,视情给予减刑、假释、保外就医的。老同学叫张家山,张姜不分的同学会把他们叫成“张山、贾山”。
张家山对姜山老同学的到来,十分地热情,也可能是为了让老同学看看他们改造服刑人员的场所,他领着姜山沿领导们到监狱视察常走的路线,先进去参观了一圈。他跟姜山讲,进监狱有讲究,不能原路返回的,那样子有忌讳:到监狱不能进去出来的。
领导们进监狱视察走的道与服刑人员不一样,不进服刑人员走的门,走看守人员走的门。监区里全划着粗粗的黄色或黑色警示线,标着白线的窄道是服刑人员专用走道,他们需要排队鱼贯走过。
进了监区后,姜山远远地看见一队服刑人员穿着统一的囚服走过,鱼贯走过。他们尽管服装统一,队伍排队走过,因为是散漫的,少了精气神,走着的队伍显得怪异。鱼贯走过,这个词最贴切。那些服刑人员象些被网上岸的鱼一样,了无生机。
监区周边的高墙上全是电网和监控、报警器,,时不时地在高墙的角楼上出现着武警战士,他们身背冲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