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日，徐海东兵马闯关夺隘，至桐柏山，歇下兵马。Du00.coM徐海东谓程子华等道：“此桐柏山，虽高险华山、竞秀黄山，然方圆局促，人烟稀少，粮秣缺乏，且有白军十万虎视鹰瞵，难以扎根用武，不如取道泌阳、方城，北上伏牛山，再作计较。”程子华称是。徐海东遂令吴焕先、戴季英为前锋，转旗北进。
时值冬季，寒风呼啸，雨雪交加，将士单衣薄衾，饥肠辘辘，艰难跋涉。这日，至方城县独树镇七里冈，一边湍流，一边陡壁，山道险恶，前路迷漫，但见狐奔，唯闻狼嗥，端的是神仙不肯分明说，阎王已遣无常候。吴焕先、戴季英正进兵间，蓦闻通天炮响，杀声大作，国将庞炳勋、马法五挥斧挺枪，带领伏兵，蜂拥杀来。吴、戴猝不及防，暗暗叫苦，仓促迎战。士卒手冻僵硬，刀枪难施，纷纷后撤，滑跌湍流而亡，不计其数。奋勇不退者，人仰马翻，俱丧身泥雪之中。吴焕先、戴季英手举大刀，拼死抵挡，渐渐不支，危在旦夕。爬山虎徐海东、黑金刚程子华闻前路厮杀声急，料知中伏，奋起马蹄，领兵上前。两军混战，血肉相搏。徐海东舞二郎刀敌住庞炳勋，程子华举八仙棍来战马法五。四马交镫，一番恶斗，怎见得？但见：
刀起舞花飞雪，斧来顺风扫叶，棍往龙舌卷天，枪到摘星
换月。这个要冲冈破关去，何惧雨狂风冽；那个欲斩草除根
尽，哪怕云飞烟灭。刀斧不留情，山鬼变色虎狼怯；枪棍夺
人命，地神咋舌蛇虫绝。马蹄践雪迷人眼，兵器铿锵震山野。
大战多时，庞炳勋、马法五不敌徐海东、程子华，拖斧曳枪，倒退十里。时已入夜，风雪愈厉，呼呼声疾。程子华道：“前有阻敌，后有追兵，敌众我寡，今夜不走，明日敌兵杀来，脱围无望也。”徐海东道：“伤残兵马，如之奈何？”程子华道：“能走则走，不能走则留，唯此而已。”徐海东泪下道：“身为主将，不能带伤兵脱险，他日无颜回见大别山父老乡亲也。”众将齐声道：“事已危急，不可再延！”徐海东挥手道：“你等走吧，海东愿与伤兵共生死！”程子华圆瞪黑睛道：“为将不仁，士卒逃命；为将过仁，危害三军。数千将士，急盼突围，海东兄万勿因小失大，速走为上。”众将力劝。徐海东方才收泪，由乡民引导，连夜迎风冒雪，忍饥受饿，攀冈涉河而走。庞炳勋、马法五天明再来战，未见匪兵，恼羞成怒，沿途烧杀，百余重伤徐兵，被搜将出来，斩首砍足，惨遭杀害。徐军一路趱行，不日抵达伏牛山东麓，转危为安。正是：
猛虎冲破柙笼去，金刚挣脱绳绦立。
却说爬山虎徐海东、黑金刚程子华领兵进入伏牛山，见地主围寨林立，土匪四处出没，地域狭窄，人口罕遇，粮物难筹，大出所料，眉头紧锁。程子华道：“伏牛山如同桐柏山，非藏龙卧虎之地，传闻刘志丹、谢子长、习仲勋、高岗于陕北占城立寨，不如往投之，徐图发展，不知海东兄意下如何？”徐海东道：“我军残兵败将，吃喝拉撒睡，只怕刘志丹不容，到时进退两难，如何是好？”程子华道：“天下红军一家，岂有相逢不下马、各自奔东西之理，海东兄莫之虑也。”徐海东颔首，遂领兵西进。
这日，至卢氏县叫河，徐海东令歇兵马。是晚，前锋吴焕先匆忙来报道：“国将陈沛，领兵八千，占夺朱阳关、五里川，扼我入陕，末将请得一位货郎小贩，其知晓入陕路径，特带来营中，请将军定夺。”徐海东暗吃一惊，传入小贩，问起姓名。小贩道：“小人姓陈名廷贤，山西晋城人，从小随父来到卢氏，挑担奔走，四乡叫卖，豫陕交界所有乡镇村子，大路小道，了如指掌。”徐海东道：“除朱阳关、五里川外，另有僻径入陕否？”陈廷贤道：“七十二道水峪河，二十五里脚不干。此条狭谷，荆棘塞途，虎狼出没，人迹罕至，可去洛南。”徐海东大喜，厚赏小贩，请其带路，连夜出发。进入狭谷，曲里拐弯，两边峭壁，怪石嶙峋，林木深郁，山风狼嗥，果然险恶。一路艰辛，不必细述。翌晚，于洛南庾家河宿营。
连日行军，将疲兵乏，酣然入梦。子夜时分，月黑风高，杀声陡起，陈沛衔尾而至，领兵踹镇，势如潮来。徐海东、程子华突遭袭击，不及披挂，只着裤衩，翻上马来，东冲西杀。白军兵众，冒死不退。徐海东、程子华领兵冲坳，欲突围杀出山沟，至坳坡，坡上箭如雨下，一支飞箭，劈空而来，射中徐海东左眼，穿出后颈。徐海东大叫一声，顿时坠马，血流如注，奄奄一息，士卒冒矢上前，将其抬将下去。白军杀下坡来，程子华被围垓心，与敌血战。陈沛一刀横来，削断程子华左手三指。程子华鲜血淋漓，瞪目负痛，大喝一声，一棍砸翻陈沛，复一棍，结果了性命。吴焕先、戴季英挥舞大刀，左右杀来。白军失去主将，又见红军个个勇猛，人人拼命，无心死战，狼狈逃窜。程子华也不追杀，收拢兵马，不走大道，专拣僻径，投刘志丹而去。爬山虎昏迷四日，经郎中妙手，奇迹得救，后时常头晕目眩，难以带兵打仗，此系后话。
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