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天空中始终飘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让月色朦胧,星光黯淡。Du00.coM
微风轻拂,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夜露微寒,夏末的夜晚已泛起丝丝凉意。
郝夏雪静静走过石板路,雪白的玉龙攒绣云落衫似要比天空中的明月更加皎洁,他清秀的嘴角轻扬,似有几分将逢故友的喜色,俊逸的眉头微蹙,却又透出一缕难言的烦恼。
“少……少主……”小泉畏畏缩缩地跟在身后,如一头受惊的黄鼠狼一样浑身颤抖,贼眉鼠眼地盯着四周最黑暗的角落,“家族的守护者明天就要来了,到时候您再出来抓刺客也不迟啊……”他始终记得那晚在这片竹林的“奇遇”。
“嘘——”郝夏雪在松软的草坪上停住了步子,纤尘不染的金缕黑檀靴底部立刻传来一丝淡淡的青草芳香,“刺客好像就在我们身后。”
四周寂静得出奇。
“什么?”小泉心头一惊,汗毛倒竖,瑟瑟发抖着瞪大双眼朝身后的那丛毛竹望去,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一只手掌悄然切中了他的颈部,小泉闷哼一声,便麻木地倒在了草坪上,两眼翻白,四脚朝天,仿佛一头僵死的黄鼠狼。
这一次,小泉没来得及尿湿裤子,因为“刺客”出手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下体的神经反应速度。
青草和竹叶的淡淡香味暗暗交织,若隐若现,沁人肺腑的清幽令人不免黯然。
龙烨叼着一根细长的茅草躺在草地上,朦胧的月光映进他清澈的眸子,显得虚幻而真实。
郝夏雪坐在一边,拔起一根茅草,轻轻地捻着,却没有像身旁那人一样放进嘴里:一来他不习惯这种散漫,二来他确实有话想说。
只是酝酿了很久,依然不知如何开口。
龙烨也没有说话,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夜空。
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他也越来越不习惯主动开口聊天,更何况心中满满,不知从何说起,自然也无话可说。
他知道郝夏雪的家族守护者就要到来,只是有一丝淡淡的不舍,始终萦绕在心头,让他不愿去听到对方那一句叹惋的抱歉。
许久,郝夏雪才侧过了头,“你会参加青英会吗?”意料之外的是,他并没有提及家族守护者,也没有说要绝交,只是很认真地说,“我想,以你的实力应该能拿到一个很不错的名次。”
事实上,他已经很难从气息上去辨认龙烨的实力,他知道那是因为对方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但他并没有跟对方说你一定会拿第一,因为他知道那些外族精英同样拥有可怕的实力,而且他也不喜欢跟朋友阿谀奉承,毕竟他的朋友,似乎也只有一个。
“不参加。”龙烨开口,茅草便从他的双唇中间轻盈地拨弄到了嘴角,“你知道,我一上台,就会成为无数人的靶子。”他带着调侃的意味,兀自浅笑着,没有丝毫避讳,因为他知道对方的家族肯定是第一批了解到他“悲惨”身世的势力。
郝夏雪眨了眨眼睛,偏过头看向龙烨,嘴角泛起微笑,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他没有想到对方的豁达,更没有想到对方对自己的坦率。
身为当朝王子却得不到应有的地位,反倒如丧家之犬般处处被人追杀,即便实力过人,惊才绝艳,也照样被人疏远——这是怎样一种悲哀?
事实上,郝夏雪是希望龙烨参赛的,即便很多人都知道龙烨不敢参赛,即便他很清楚就算龙烨参赛,也必定会在自己的名次之上,他也不想再那样孤独地走下去。
没有朋友相伴的前行,注定是孤独而悲凉的,从小到大,他已经受够了这一切。
所以每当他想起自己刚来龙光那会儿,便和龙烨打了一架,后来又和他心心相惜地成为朋友,就会感到莫名的温暖。
他清楚地记得,龙烨曾把匕首架上自己的脖子,稚气地让自己等到开玄大考的时候,与他在赛场上公平角逐。
可现在,真的还能等到哪一天吗?
“会等到的。”龙烨看着夜空,肯定地答道。
郝夏雪有些惊讶,眼前的少年难道已经达到了可以窥探自己意念的地步?但很快,他便也释然地摇了摇头,既然已经把对方当作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又何必在意那么多?或许,把这看作是心有灵犀也蛮不错的。
“好好准备青英会,到时候我会在台下看你的。”龙烨浅浅一笑,拔出嘴里的茅草,“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国师,不能给我丢脸的。”
想起那夜在同一片竹林里留下的稚气誓言,两人不禁相视一笑,却也不再言语,只同时扭头望向浩瀚的夜空,或许在这一刻,那广袤无垠的天空便是他们要去征服的国度。
郝夏雪很高兴,因为龙烨愿意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这比什么都值得。
龙烨也很高兴,因为郝夏雪从未动过念想要跟自己绝交,这比什么都珍贵。
虽然两人都很清楚,过了这一夜,郝氏家族的守护者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