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意外,也觉得难堪。和阿玖相比,她们是自小养尊处优的皇室公主,当着阿玖的面小十居然会这样,让人脸上怎么下得来?
宁寿公主是大姐,素来有些威信。她静静看着太子,目光中有责备之意。太子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淡淡说道:“我让小师妹留下,一则是我没有什么事要瞒着她,二则是要提醒二姐,你是公主,小师妹是未来太子妃,你指使她替你摘花,极不妥当。”
公主有什么资格指使太子妃,真是笑话。
福寿公主诧异的瞪大眼睛,“极不妥当?”废太子的妃子唐氏性情很温婉,自嫁给太子之后,不只在章皇后面前尽孝,对宁寿公主和福寿公主这两个小姑子也是宽和的很,并没摆过太子妃的架子。福寿公主从来没想到,原来太子妃竟会这般尊贵,连她这嫡出公主也惹不起。
福寿公主本来就有心事,被太子这么一说,怒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她还没嫁给你呢,你这就护上了?小十,你没娶媳妇就忘了娘!
“你对阿玖可真好。”福寿公主连连冷笑,“对娘呢?小十,我和大姐昨日才进宫看过娘,她精神越来越差,神情恍惚,你知道么?”
福寿公主胸口一起一伏,显是气的狠了。她对太子真是很不满的,不只她,宁寿公主、章皇后都对太子很不满。太子每天必上坤宁宫请安,可是回回带着皇帝身边的心腹内侍和一众宫女,声势浩大。他礼数周到的下拜、问安、问候章皇后的起居,一板一眼,绝不出错。例行公事之后,他就走了,一句温情的贴心话也没有……
章皇后心都凉了。
宁寿公主和福寿公主看在眼里,怎会不心疼。
在宫里不便说,好容易太子出宫办事,她们在一个皇帝没有眼线的地方逮着太子,岂能放过他。
“我,问心无愧。”太子一字一字,缓慢而清晰的说道:“大姐二姐若不信,便请娘回忆回忆去年冬天那个四处起火的夜晚吧。”
太子容色间并无怨恨,可是,声音中却透着彻骨的寒冷之意。宁寿公主和福寿公主听在耳中,都是心惊。难道说那晚……宁寿公主和福寿公主虽没亲身经历,也没听章皇后说起过,可是凭着素日的所见所闻,和太子的言行举止,猜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宁寿公主落下泪,“两个都是亲生儿子,你让她怎么办?小十,你让她怎么办?”福寿公主也哭了,“做娘的,看见两个亲生儿子以性命相搏,她制止不了,只能帮一个啊。”
她只不过是倒霉,帮了最终失败的那一个。
失败的那个被废、幽居,胜利的那一个心存怨恨,对她这亲生母亲只肯维持表面的礼节,实则疏远冷淡。
“我不怪她。”太子声音苦涩,“我只是,没法再亲近她了。大姐二姐,我试过,可是我不能,真的不能。”
宁寿公主和福寿公主看着弟弟痛苦,也觉心疼。可怜的小十,在生死关头被亲娘抛弃,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可是小十,她是咱们的亲娘,她十月怀胎生了咱们,辛辛苦苦把咱们养大,恩重如山。
小十,没有她,怎会有你?
宁寿公主和福寿公主含泪看着太子,打算苦口婆心的好好劝劝他,让他和章皇后“母子如初”。阿玖在旁冷眼旁观,心中气不过,挺身站在太子面前,静静看着她们,“大公主二公主,请把你们将要说的话慎重想上三遍,之后再决定是否开口。”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被亲娘放弃了,能心中毫无怨恨?再说了,事情过去才没多久,你们是不是也太性急了些?真要劝他,也请你们缓些日子。
宁寿公主和福寿公主被裴家这小姑娘静静看着,莫名生出畏惧之意。她年纪不大,可是眼眸这般明亮璀璨,好似燃烧着火焰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两位要来声讨不孝弟弟的公主,黯然离去。
平心而论。如果被抛弃的是她们,她们大概也不会短短数月便尽释前嫌,和章皇后亲亲热热,说说笑笑。
水榭中只剩下阿玖和太子两个人,寂静无声。
“那个,你真是她亲生的么?”阿玖轻轻咳了一声,有些疑惑的问道。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太子微笑说着,神情之中有着抹不去的萧索和落寞。
“十哥,我深表同情。”阿玖温柔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怜惜。可怜孩子,那晚你遇到了什么?原来不只伤了身,更伤了心。
太子浅浅笑,“都过去了。”
小师妹同情的看着他,温暖了他的心房,温柔了他的目光。
太子难得出宫一次,更难得裴阁老允许他和小师妹见面,格外珍惜,“小师妹,你是主人,尽尽地主之谊吧。”要求阿玖招待他享用酒宴。阿玖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因着同情他的遭遇,对他格外迁就,“好呀。”笑吟吟答应了。
过了午时,太子恋恋不舍的起身告辞,“小师妹,我若回宫晚了,许是会挨打。”皇帝管的很严,只准请半天假,不准在裴家逗留一整天。他下午还要回宫,军国要务,件件要他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