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扫地,他怎么也来这儿干活了?再看,不像,对了,今天可能是干校里的干部参加劳动,所以戴忠傻就来厨房院子里扫地了,是这样,因为在更远处,还有干校里其他干部在干活。
我太高兴了,我太兴奋了,我忘记了在我身后还有来自石湖底的几个小卒正在跟着我跑,这会儿我又想起了这几个小卒,回头,我急忙回头,看,在,几个小卒一个不缺,都在我身后慢慢跟着我跑。我高兴呵,对他们说,你们看,你们看,这儿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干校,我在这儿干校里战斗、生活了好几年,现在我又回来了,而且不光是我一个人回到干校,我还带着你们几个人一起回到干校……
小卒们没让我把话说完,便让我回头看我所谓的干校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急忙回头,哪里还有什么干校呵?没有干校了。我睁大眼睛看,干校肯定没有,但那块记事石却出现在我面前,而且离得我很近,就在我鼻子底下。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懂了,便问小卒们。
一个小卒说,大人呵,你刚才所遇见的所有事都是假的,那些事都是从记事石里面跑出来的故事,大人呵,你刚才是在认真观看记事石里面的故事。
什么?我感到十分惊讶,我刚才所遇见的所有事都是从记事石里面跑出来的故事?我被剃了光头,你们当中也有人被剃了光头,我把那人的头给拍打了下来,让那人成了无头之人,白毛动物变成一团白光,把那人的头又接上了……难道这些事都是记事石里面的故事?难道都是假的?
大人呵,都是故事,但一定要说这些故事都是假的,这也不一定对,因为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个故事,可在以前,这些故事倒有可能是真的。
这我就不懂了,我又没被人剃过光头,我也没去把人的头拍打掉,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没做过这些事,可在记事石里面却有这些事……这些事到底是真,还是假?
哈哈哈,小卒们都笑,说,这要具体看了,这要具体看了。
神经病。我骂道。
大人不要骂粗话,大人初来阴间,对于阴间许多事都还是不知道,慢慢来吧。
我脖子一挺,说,我不相信我刚才遇到的事都是假的,我明明是长着头发的,现在我头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了,这还有假?
哈哈哈笑,大人,你伸手摸摸,伸手摸摸。
我慢慢举起手,去自己头上摸,我摸,接着我便吃惊了,我头上这会儿正长着浓密的头发,我根本没有被剃光头发这一说。
一个小卒说,大人再看我们几个,看看我们几个头上有没有头发。
我一看,真是昏头了,我一看就看明白了,在我面前这几个小卒,没一个是光头的,我记得刚才在石湖底,他们之中有几个都跟我一样是光头,可现在却不是了。我说,那么那些长在湖边的芦苇呢?它们也是假的?
假,都假。
我不……
我“相信”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见白毛动物跑到我面前,他一到,二话没说,就一口咬住我的手,说,东西呢?
东西?什么东西?
记事石在哪儿?
我又没拿那东西。
白毛动物放开我的手,伸长鼻子,满地嗅起来。
我踢了白毛动物一脚,说,同样身上都长白毛,你就不如那个白毛女。
白毛动物被我这样一说,停止了嗅味,说,大人,你说谁呢?
我说,就是跳舞的那个白毛女。
白毛动物听后,发了一会儿呆,说,她是旧社会的人,我是新社会的狗,而且是被干校里的革命群众养着的狗。
要死呵,旧社会的白毛女还不如你这条新社会的狗?我要去告诉大春。
大春?大人呵,白毛动物说,你别跟我瞎搞了,快把记事石给我吧,大人不给,崇祯皇帝怪罪下来,谁吃得消?
我猛拍胸脯,说,我吃得消。
小卒们都过来劝我,大人,快把那件东西给他吧,别再耽误时间了。
我现在还能有什么时间?我已经死了。
大人仍然有时间可用。一个小卒说。
我说,我不要时间,我要重新回顾一下我刚才亲眼看见的事。
什么事?小卒们都问。
白毛动物聪明,说,大人,你要回顾,可以,但你得把记事石拿出来,这样才能回顾。
小卒们一下子都明白了,说,对呵,把记事石拿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帮大人回顾。
我想,那块记事石我真没拿,它在哪儿呢?我想着想着,便觉得自己左手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展开来看,嘿,这不是吗?原来记事石就在我左手里面,我一下子脸红了,忙说,是我忘了,是我忘了。
白毛动物把记事石抢了过去。
我抓住白毛动物,说,你在拿走它之前,让我回顾一下。
行。白毛动物说。
来了,先是剃发,接着是拍打掉脑袋,接上脑袋,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