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出来的话，那么，那个人将必死无疑。不对，地上不光有血迹，在血迹里还有一群蚂蚁在爬。
小小的黑色蚂蚁在血迹里慢慢爬着，旁边的小卒边看，边在议论。
我没有加入他们的议论，我用心看着蚂蚁在血迹里是沿着怎样一个轨道爬行的。
出来了，出来了，旁边的小卒突然叫起来。
出来什么了？我也在看，但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大人，出来了，出来了，蚂蚁爬出了几个字来。
有字？我的眼睛并不糊涂，但真就没法看出来在血迹里的蚂蚊爬出了什么字来。
小卒看着，念道，三气周瑜。
三气周瑜？蚂蚁爬出的字是“三气周瑜”？这故事我倒熟悉。我盯着看，果然，是“三气周瑜”几个字。嘿，这一群蚂蚁，很懂历史，也很有学问。
我说，蚂蚁懂什么历史？
一个小卒对我说，大人，你懂什么历史？
我一怔，这个死鬼，竟然想当众看我好戏，出我洋相。我要不要回答这个死鬼？回答他，我怕自己会出错，不回答他，却要被他占了上风，我左思右想，左思右想，最后想好了，说，我懂的地方，你们不懂，你们不懂的地方，我却懂。
不信。
不信。
不信。
根本不信。
不能够不信了。
怪怪，小卒们都在说。
我说，你们站出来一个人，我与他对质。
对质？要上法庭呵？
上就上。
什么呀，大人。
我说，你们站出来一个人，跟我一起去看那群蚂蚁在干什么。
这事便当。一个小卒站出来，对我说。
我就和那个小卒一起站到最靠近石头的一处地方，看石头里那一道血迹。
我先问，你看，血是由谁流出来的？
那个小卒听后一怔，没马上回答我。
我说，是不是不懂了？让我来告诉你，是蚂蚁自己流出来的血。
小卒们听后，一起大笑，大人呵，蚂蚁哪来的血可以流呢？
蚂蚁身上没有血吗？
那个小卒对自己身后的小卒摇手，说，你们别插嘴，现在我和大人两人对质。
你也说错了。
小卒脸上一红，说，都是被大人带过去的，我告诉大人，蚂蚁身上有时有血，有时却没有血。
我说，把话说清楚，什么时候有血，什么时候没有血？
要气周瑜时有血，不气周瑜时就没有血。
我说，根本不对，来月经时有血，不来月经时没有血，尽胡说。
小卒一愣，慢慢说，原来是这样呵，我也不是很懂，我想蚂蚁在血迹里用自己身子拼写出了“三气周瑜”，可能就是对周瑜有意见，所以我会这样说。
哪里呵，蚂蚁跟我们的女人一样，每月要行一次经，行经时，身上就有血流出来，蚂蚁把自己行经时的血拿出来，放在石头里，再用自己身子拼写成几个字，蚂蚁用自己身子拼写字，这一点，你说对了。
小卒学我样，又说了一遍，这一点，你说对了。
我说，你学我说话，我却是学了马未都先生说话的腔调，这一点，你说对了，马未都先生最喜欢说这句话，他在《收藏马未都》这档电视节目里就老要这样说。
电视？什么是电视？好像跟电影有一点相像。
像，真是像，一模一样地像。
像就好。
像了，怎么就好了？
大人，你看那个周瑜笨不笨？自己身居高官，却要受蜀国小相诸葛亮的气。
不是的，诸葛亮给周瑜受气时，还没去西川做蜀国宰相，再说了，诸葛亮有没有气周瑜，这事还得另说。
根本没有这事的，都是那个写书人罗贯中吃饱了，没事干，瞎写出来的，什么东西？小卒骂道。
你对罗贯中很仇视吗？
当然，我是拥护曹操，反对孙、刘的，罗贯中？什么东西？一个山东人。
罗贯中还做过一件事，却不敢公开出来承认，你知道那是件什么事？
知道，《水浒传》明明是他罗贯中所写，却不敢承认，一定要弄一个笔名出来骗人。
他的笔名叫什么？
施耐庵。
这“施耐庵”是什么意思？
这“施耐庵”其实是山东话“实乃俺”的谐音，罗贯中在《水浒传》上署有两个人的名字，排在前面的是施耐庵，排在后面的是罗贯中，把这两个名字连起来，就成了“实乃俺罗贯中”，是说《水浒传》这部小说是我罗贯中所写，这个山东人，写了小说，却不敢承认，怕被朱元璋找后帐，胆小鬼。
我说，你这个小鬼，倒是知道一些历史。
小卒说，那个自然。
我说，这一点，你说对了。
小卒笑笑，说，这又是马未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