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的露西雅像是戴着一副银白色的面具，她单手抄起重达百斤的木桶，仰首大口大口喝着里面的鲜血，过程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望着这样的露西雅，玄玉本该感到欣慰，但此时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莫安的效率一向很高，就算他刚刚回到新月庄园，船和血液也是顷刻间能够备好的。”玄玉道。
露西雅放下木桶，手一抹擦掉了嘴角的血：“所以知不言要的那黄金五百万，新月庄园的主人是有能力凑齐的。那么。他骗我们是为了不让我们去狂妖冥谷还是单纯地想阻碍我？”
“我没想到你会把话题引到这里。”玄玉刚刚还在担心露西雅会为朵拉的死而消沉，没想到她连提都没提，“虽然你好像是在问我，但其实心里早就有数了不是吗？”
“莫安就是暯夕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你从来都没有把他的事情对我说过，你在袒护他吗？”露西雅说到这竟笑了，但那笑容中尽是邪气，“一直自诩不屑过问人间事的血妖竟然还有这般心思，实属可贵！”
这种明褒暗讽的话玄玉还是听得出来的，但他并不生气：“莫安曾经动过杀你的念头，在碧水城中追杀你的影鬼也是他派出的。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只是觉得有我在你身边他左右也伤不了你，说与不说都一样。”
“伤不了我？你别忘了在狂妖冥谷我们差一点就……”
“你当真认为我会败给他？”玄玉打断露西雅道。
露西雅眉头一挑，弯腰拎起那木桶，一连几口下去，如饮酒一般。
“虽然他曾与我为敌，但现在不会了。”玄玉又道。
“你说的不会是指不与你为敌还是不与我为敌？”露西雅道。
“这本来就是一码事，”玄玉说着将露西雅手中的木桶抢了过来，“长路漫漫，有的是时间让你补充能量。”
“可我想不通，你就那么信任他？”虽然木桶被玄玉抢过去了，但露西雅的手却并未完全放开。
“这世上的人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况且他那么做也只是一时被心魔所惑。作为人类，有着复杂而细腻的情感，这是我不能够理解的，即便费心去琢磨也毫无所得，不如不去管它。好在他现已妖化，神经变粗了，就不会再去钻那些莫名的牛角尖，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听你这么一说，妖化反倒是好事了？那你为什么不去救朵拉，就算再也做不了人类，成为妖活下去也是好的呀！”露西雅终于把话题转了过来。
“呵呵。你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到头来还是要说朵拉的事。”
“虽然我也不能理解莫安恨我的理由，但是我也不是那心胸狭窄的人，正如你说的那样，既然他杀不了我，我也犯不着为此事伤神。以前的我断断不会这么想，不恨不怨不想不看，我以为这就是血妖的豁达。可是……”露西雅说着又要饮血，但那木桶被玄玉死死按住怎么也提不起来。
“想以饮血的方式忘记什么，这本身就不是血妖的做法！”玄玉一语道破露西雅心中所想。
“我以为饮越多的血就能变得越豁达，既然莫安的事能够一笔带过，为什么迪阿玛之死，还有朵拉之死却不能？”露西雅抬起头，目光迎向玄玉深邃的眼眸。
“你曲解了豁达的意思，它不是忘记，更非无情。你呀，仍是个彻彻底底的人类，呵……”像是被什么击败了似的，玄玉苦笑两声，“本以为我会改变你，谁知却是你改变我更多呢。也罢，不妨让我告诉你一些事实，说出来也许可以令你安心，也许会让你越发悲伤。”
露西雅碧绿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玄玉，静静等待着。
“朵拉被捉走的当天晚上八成就已经被害死了，之所以到现在还留有神智，说起来还多亏了瑞特普高明的纵灵术。不过多不过半月，她依然会像其他女子那样变成他的杀人傀儡。即便将她妖化了，也不过是不会说话不会思考的偶人罢了。这种程度的妖类并不能算是朵拉，就算还存在在这世间也不能说是一件好事了。”
“玄玉，我想问……”露西雅的目光闪烁，充满不确定性，这是玄玉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坚定的露西雅，“人死后真的能够上天堂吗？”
“你可是自称神明后裔的光之一族成员，竟然会在这件事情上有所怀疑？”
“在遇到你之前，我本来很确定的，现在……”露西雅低下头，默默地盯着那木桶。
“原来我对你影响这么深，我的荣幸！”玄玉以他一贯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有意为之的态度曲解了露西雅话中的含义，不过露西雅学乖了，她不再争辩。
“其实我知道朵拉之死与你无关，是我在极乐岛上的时候不够努力！”露西雅紧握着木桶的手松开了。
“你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他们，况且你是我的摄血兽，不管是能力还是身份都无需承担更多的责任，我们不是兼济天下的英雄，也不屑做那样的英雄，我们只是血妖而已。”玄玉轻抚露西雅的额头，温柔道。
“血妖……”露西雅似乎无意识地重复着。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