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玄玉,露西雅以及杰里三人离开湖底冰堡的时候,发现墙壁上的冰层正迅速融化,屋顶上的水珠落下来,滴滴答答,仿佛湖底的一场没有乌云的小雨。
当一切回归平静之后,光芒折射进墙壁,才发现原本冰封着的壁垒竟是透明的,从外面就能一眼望穿,只见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纤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看不清表情的脸上被一抹暖阳照耀着。
雨过天晴,残破的彩虹栖身在已如水晶搬灿烂的冰堡中,美丽、心安、温暖……虚幻。一起让人产生这种错觉的元素拼出了眼前的画面,作为画中之人的米洛此时究竟是何种心情?
也许,也许真的如玄玉所说,幸福只是一种错觉,拥着这种错觉过一辈子,就是最大的幸福!旁人所谓善意的干涉,才是不幸的根源。只是人间哪有这种简单的是非,米洛可以躲进冰湖,杰里却一定要返回人间。
露西雅想到这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出了波光粼粼的冰湖,来不及欣赏湖畔的春色,便匆匆忙忙赶回马斯特镇。
小镇的居民们已经纷纷回到自己的家,忙东忙西。杰里的父亲也回到他的小酒馆,一场冰封消除后,那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一切几乎还保持原状,单单只损失了一桶好酒。那原本是想在儿子与伊莎贝尔的婚礼上开启的祝福之酒,现在却翻倒在地,洒得满处都是。
弯下腰擦拭地面,阵阵酸楚从心底涌上来。刚刚的死里逃生让他深知生命的可贵,悲伤或喜悦,日子总要过下去,如今更要珍惜天使赐予的新生。晃了晃酒桶,出乎意料地发现还剩下一些,顿时豁然开朗。
生活带给你的惊喜总在不经意处,原本以为失去了的,哪怕只找回来一点都让人欢心,人类终归是有着强大自愈力的。杰里的父亲将酒桶重新封好,想着应该找个时间送去给伊莎贝尔,毕竟她要结婚了,对,得找个像今天一样的好天气。
就这么想着,目光顺着窗口远眺,蓝天白云之下,伊莎贝尔正带着两名侍卫在门前走过,不经意间,四目相对。伊莎贝尔发现杰里父亲脸上丧子之痛的苦闷消散了许多,这可是暖阳下产生的错觉吗?他脸上挂着笑容,诠释着平凡和满足。
杰里的父亲举起个酒桶,呼喊道:“一会儿,送到你家去!”
伊莎贝尔向他点头行礼,转过脸去,眼泪夺眶而出。
“小姐你为什么如此悲伤?”眼尖的侍卫问。
“我不是悲伤,”并未急着抹去眼泪,伊萨贝尔道,“侍卫先生,你知道吗?幸福是可以传染的!”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无法理解。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镇长府邸,原本因担心父亲而吊着的心早已在看到其他镇民的时候就放下了,二楼露台上聚了一群人,有眼熟的也有没见过的。回到家,第一个出来迎接的不是镇长或者仆役,倒是未婚夫斯科特,看他那副狼狈相,想必刚才也被吓得不轻。
他一把抱住伊莎贝尔:“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伊莎贝尔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顺从,她使劲挣脱了斯科特的拥抱:“对不起,你这样会让我困扰。”
“你说什么呢?我是你的未婚夫呀!”斯科特以为伊莎贝尔的脑子坏掉了,可对方却从未如此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我要和你解除婚约,一会儿就和父亲谈这件事。”或许,当伊莎贝尔看到狼狈的斯科特的时候,有三五秒钟的心软,但她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
“你……你疯了吗?”斯科特对这个决定感到手足无措。
“不,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之前答应嫁给你只是因为无法独自承受失去杰里的痛苦,还有腹内的孩子总应有个父亲。而如今想清楚了,如果有一天我嫁人了,只能说明我爱那个人想要与他厮守终生,其它皆是借口。同样,我不爱你,就不应和你结婚。以前是我自私,现在就当我无情。我负了你的事会在其它方面弥补,尽我所能。”
这番话说得通透,对方却不能理解。斯科特放不下,伸手过来抓伊莎贝尔的肩膀,却被她身后爱管闲事的侍卫挡了回去。
“我认为这位小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男人就不要再做纠缠,看你穿得体面,就别做那不体面的事。”
斯科特气得说不出话,他指着侍卫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今天不和你计较,改天……”说着,自觉脸面全无的他与伊莎贝尔擦肩而过。虽然看上去偃旗息鼓,但眼中的灰暗正无边际地放大。斯科特有一种冲动,和半年前那次一样难以抑制。
当他正欲推开大门离去时,门到先从外面打开了,进来的正是露西雅:“想现在走?不巧,事情还没完呢!”
伊萨贝尔见她无碍便彻底放心了,怎奈目光流转,顺着赤发女孩的肩膀向后,落在那痴痴傻傻的人身上,顿时如被电击了一般,一时间无所适从。
不错,那是杰里。
斯科特更是像见了鬼一样,双腿发软一下子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嘴唇颤抖,半天缓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