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冰堡内没有水,但冰冷刺骨,阴暗诡谲。露西雅向一根柱子上哈气,裹在柱子外层的寒冰稍稍消融了一些。露西雅转过头对玄玉道:“看上去像是刚刚冻结上的。”
“哎?米洛的心情似乎不大好。”玄玉望着悠远而黑暗的长廊,烟雾缭绕间,他隐约看到一对约莫七八岁的男女孩童正环柱追跑嬉闹,还有七八个大人站在远处玩笑着,谈论着。湖水清扬,碧波荡漾,阳光直射湖底,照得这座城堡亮堂堂的。到处一片安逸,宁静,以及幸福祥和的景象。
“哎,你发什么呆?”露西雅见玄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什么……”目光交错之间,此前看到种种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寒风,穿过城堡的缝隙,发出瑟瑟的悲鸣,“我只是想,那个人也曾有过幸福的时刻吧。”
“谁?米洛吗?”露西雅道。
“算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玄玉说着大步走进冰堡之内,在这了无人烟的地方,只有最深处的房间尚存温度,“米洛在等我们呢,呵呵。”
“等我们的应该是杰里吧,”露西雅轻跳着跟了上去,“米洛恨不得将我们碎尸万段呢!”
“被人碎尸万段吗?呵呵呵,真是新鲜的体验。”玄玉说着,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露西雅扶额叹息,要不是玄玉身手不凡,这样的性格怕是仇人多过朋友吧。望着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的背影,听着那与死寂的城堡格格不入的爽朗笑声,露西雅又不由得被他所吸引,那个人似有某种魔法,无关灵力。说他魅惑人心也好,璀璨夺目也罢,总是能在谈笑间化解戾气与凶险。这么想着,又觉得他的朋友应该更多一些才对。
如果说玄玉的笑声在露西雅看来是一种释缓情绪的药剂,那么对于米洛来说则是猛烈的毒药。那笑声穿过墙壁,直戳进米洛的耳朵里,然后冲进大脑,意图劫持她的思维。最后,米洛实在忍无可忍,抛下已被冻成冰人的杰里,快步走向房间大门。
可是还没走出两步远,玄玉的笑声已至门外。几近蛮横的力量将米洛早先设下的结界轻易撕裂,然后“砰”的一声,两扇大门被从外撞开。玄玉面带微笑,迈着方步,深情自若自地步入房中。
米洛冲玄玉吼道:“汲妖之镜已经被你夺回去了,我本不想再与你计较。你倒不识抬举,竟追到这里来,你要赶尽杀绝,我可不会乖乖地束手就擒!”
玄玉将脑袋歪向一侧,视线绕过愤怒的米洛,投在床上那个冰人身上:“哟,原来杰里在这儿呀。”那语气好像在和好朋友打招呼,不过在米洛听来则是不怀好意的盘算。
“不要打他的主意,他注定要留在我的身边,他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米洛道。
“可惜他爱的是伊莎贝尔,”露西雅从玄玉身后探出头来,“属于你的那个已经死了。”
有些话虽然不假,但因太过直白反而显得说话的人居心不轨。露西雅虽然深知为人处事的规则,但近来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些东西虚假而无用,不如直截了当来的有效率。
当然,这效率可能是有利的也可能是有害的,比如现在的米洛,再次被刺激之后更加疯狂了。她恨恨地盯着不受欢迎的客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露西雅的眼珠缓缓转动,发现这房间四壁已经开始结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上百只锥形冰柱,尖利的一头冲着自己和玄玉,好像几百只蓄势待发的箭,等米洛一声令下,就要将他们二人扎成刺猬。
不过,在此之前,米洛还是选择亲手消灭这两个可恶的客人。瞳孔逐渐被一种黑色游动之物侵占,且越来越大,终不见半点眼白。她打出灵力波向玄玉袭来,对方单手接招,那一瞬间,玄玉发觉这是冰湖仙女最后的元神之力。
玄玉知道米洛的精神几近崩溃,不知为何起了怜悯之心:“你的命门已被我破了,再做这种无谓的抵抗,恐怕连元神都保不住了!”
“元神?哼!”癫狂的米洛不屑一顾道:“早在我心死的那一刻,这玩意就没用了,事到如今还留它徒增烦恼吗?你来得好,刚巧给我做陪葬!”
说话间,那灵力波内竟生生又分出几道黑影,细细看来,皆有人面,再看时,才发现与米洛一般无二。只是那脸孔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喜、怒、哀、乐、贪、嗔、痴、恨,人间种种一应俱全。那仙身的女子终究难逃心中魔债,亲手点燃了名为无望的灯盏。
感慨的当儿,米洛已至眼前,一手推送灵力,另一只手将魔杖高高举起。城堡开始剧烈摇晃,“长”在墙壁上的冰柱“咔嚓咔嚓”地从根部断掉,然后齐刷刷地向玄玉刺过来。正是千钧一发,玄玉长袖一挥,急速下落的冰柱被施了定身法,悬在空中。
千面黑影于冰柱中穿过,再向玄玉咆哮而来。露西雅拔剑迎击,剑挥过去,从黑影中心穿过,没有任何实物感,当然也未伤及对方一分一毫。正是露西雅纳闷时,黑影纷纷“长”出一双手臂,向她纤长的脖子探过来。
几百只手臂挤压过来,却没有如露西雅设想的那样卡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