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传来锣鼓唢呐的声音,渐渐地,喜乐声越来越近,宋青葙眼中一亮,悄悄拨开暖轿的帘子。du00.com
打头的是个身穿大红团花长衫的男子,头戴大红销金四方巾,腰间系着镶玉腰带,看着十八九岁的年纪,骑在马上,精神抖擞。
显然是亲迎的未来二姐夫。
宋青葙暗自替二姐姐欢喜,这么老远的路,一般人都会派男方的兄弟代为迎亲,毕竟男方在家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可二姐夫竟然亲自来了,至少说明他对这桩亲事非常重视。
身穿滚着红边的黑锦衣衫的礼乐班子之后,是送亲的大堂哥宋宁远,再然后,宋青葙看到了挂着大红喜帘的花轿。
喜帘晃动,隐约看到满眼的红,却分辨不出是轿内的装饰还是二姐姐的大红嫁衣。
那一刹那,宋青葙心跳得厉害,竟期盼着二姐姐能够像她这般,也掀开轿帘往外看一眼。
花轿缓缓过去,接着是二姐姐陪嫁的四个丫鬟。
宋青葙轻轻叹了口气。
碧柳问:“要不要跟到驿站看看?”
出了永定门不远就是驿站,礼乐班子送到那里就停了,二姐姐跟丫鬟则稍作休息换乘马车,跟昨天出发的嫁妆一道去青州。
到青州府后,二姐姐也会先在驿站休整一天,让嫁妆先进城。
跟去驿站,或许有机会能跟二姐姐说上句话。
宋青葙犹豫片刻,摇摇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还是算了。
惆怅地往外又看了一眼,宋青葙正要松开掀着轿帘的手,突然发现街道对面站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男人。
那人身姿挺拔,手里攥着把折扇,气度高雅不凡。
身形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宋青葙不由多看了两眼。
男子心情似乎不错,唇角挂着丝笑意,那笑,笃定且从容。
心念电闪之间,宋青葙猛然省悟,他就是——褚先生!
宋青葙顾不得多想,扯着裙角跳下暖轿,“我有话问那个男人,就是对面穿白衣的那个。”
碧柳也跟着跳下去,扶着宋青葙往对面跑。
褚永轻衫缓步,状甚悠闲,可两人相隔的距离却愈来愈远。
宋青葙挣脱碧柳的手,“别管我,拦住人要紧。”
碧柳“嗯”一声,拔腿追去,宋青葙提着裙角在后面一路小跑地跟着,不知跑了多久,她脚下一个跄踉,身子猛然朝地上倒去。
手滑过地面,掌心火辣辣地痛。
“你没事吧?”面前出现一把贴满金箔的折扇和一双金线镶边的皂靴。
宋青葙被这耀目的金光晃了下眼睛,正要抬头,身后却传来道不屑的声音,“二弟当心,免得被赖上身,甩掉可就不容易了。”
宋青葙深吸口气,双手撑住地面,慢慢爬起来。垂眸,掌心两道血痕,果然是划破了。
“姑娘若没事还是尽快离开此地。”面前之人道。
“多谢!”宋青葙低头行礼,入目之处尽是金色,金线滚边的长袍上面是繁复的金线绣成的折枝梅。
“走吧,不必管她。”身后之人走上前。
宋青葙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袭藏灰色的长衫跟一双冷冰冰满含鄙夷的眸子。
正是半月前,在得月楼见到的那个鲁莽粗野的男人。
男子见到她,似是愣了下。
宋青葙转头就走,听到身后男子的声音,“那天,你怎么知道是书生说谎诬陷人?”
宋青葙不作声,却见眼前身形一晃,男子已绕至她身前。
“你怎么知道的?”男子固执地再问一遍。
宋青葙不及作答,身旁突然落下几粒葵花籽,街旁楼上传来娇笑,“大爷,有空上来坐会嘛,奴家可比她知情知趣多了。”接着是嘻嘻哈哈的调笑声。
宋青葙一下子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脸涨得通红,厉声道:“让开。”尾音轻颤,似乎带了哭腔。
男子怔住,后退两步,宋青葙趁机绕过他,挪着小碎步极快地往外走。
满身金线的秦铭甩着那把金光闪耀的折扇,问道:“大哥认识这女子?是哪家姑娘?”
“见过。”秦镇望一眼那个纤细袅娜的背影,瞧见因走得急而轻轻摇摆的藕荷色裙裾以及裙裾下忽隐忽现的小巧缎鞋,心里莫名地有些柔软。
宋青葙急匆匆地走出巷口,四下张望一番,才发觉自己刚才竟走进了观音寺街,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观音寺街过去就是抬头庵、石头胡同,这几条街尽是暗娼私寮,夜间热闹白天冷清。
与本司胡同、演乐胡同不同,本司胡同多是官妓伶人,是文人士子最爱去的地方。青楼里又很多善歌舞通音律的艺妓,文人填罢词,艺妓曼妙的嗓音徐徐唱出,于是你侬我侬,两情欢愉。
而石头胡同这里,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