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之下的应陵城,已经好久没有如今日这般混乱而又让人不安。只这一个在大街小巷肆意纵横来去的蒙面人影,就让大半个京城都化为了一片鸡飞狗跳。而偏偏,那一个人影丝毫没有低调行事的意思,不时闪身在大街小巷中倏忽来去。他那蒙着面提步疾行的样子,就差直接在脸上写着“我是贼人,来抓我啊”了。
跟在他身后的王姓供奉和解姓供奉俱都脸色阴沉,这一回却是一言不发地提步直追了。依着他们原本的打算,的确是不想跟这个来历不明的江湖高手死磕到底,因为他们对于对方身后是否有着强大的背景并不了解。虽然他们隶属于一国皇室直属的供奉堂,某个方面来讲也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但他们依然不会去轻易得罪那些江湖大派。至少,若是与那等势力发生冲突的话,他们肯定得不到有效的支援——便是号称一向主持公道的通天塔,都明文规定“圣境及其以上武者不得直接干涉国家事务”,那么他们的存在本身便不会得到整个江湖主流势力的支持。
可这并不表明,面对这等相当于当面打脸的行为,他们依旧会无动于衷。毕竟,他们既然选择了效力于皇室,那么就必须履行相应的义务,这也是他们所必须遵循的规则。所以,对于眼前这个行为过分且丝毫不给人留脸面的人,他们已经将他完全视为敌人,说什么也得给对方一点教训!
一道青铜色轮盘悄然出现在了王供奉的手中,并且随着手掌的波动开始了急速的旋转。等到剧烈的旋转刚刚带起强烈的破风声时,它已然脱离了手掌向着蒙面人身后狠狠切割了过去!
“叮”!
仿佛背后长眼一般,自蒙面人身侧忽而冒头的枪尖准确点在了轮盘边缘,并将之轻轻挑到了一边。被这股轻柔之力拨动到一侧的轮盘,撞击到周边墙壁之时,却带出了一股恐怖的破坏之力。半边墙壁被拦腰切断,传出了院子里的人发出的惊恐尖叫。王供奉见状眉头一皱,伸手一招,一股强大的引力就将依旧在旋转着的轮盘给吸了回来。
“此地不宜大动干戈,先跟上再说。”在他身边的解供奉这般说了一句,脚下丝毫不停。其实这也是他们的为难之处:明明有着放手一搏的实力,却偏偏不能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施展,无疑让他们处于了被动的位置。
又是一阵惊呼声响起,却是蒙面人脚尖轻点,在路上行人的肩膀上连续借力之后,跃上了一处围墙继续逃离。两个供奉自然不能如他做得这般嚣张,因此追赶的速度反而要慢了一线。这样一来,在轻身功夫上相差并不大的这三个人,却是逐渐拉开了距离。
这一场追逐,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尽管知道持续的时间越长,自家脸面上只怕越不好看,但供奉堂的这两个供奉却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相比于将前方那个人彻底留下,保证城中民众的安全似乎要更重要一些,所以他们也不能放手施为。而且,万一逼迫太紧导致前方那人狗急跳墙,以杀伤路上的民众作为逃离的掩护手段的话,那他们可就真的不好交代了。对他们两人来说,唯一比较好的消息是前边那个人并没有对除了罗阳侯府之外的其他人出手的打算,虽然将大半个应陵城给闹得鸡飞狗跳,却也没有造成实质上的损失。这让他们的脸色稍好了一些,并且隐隐感觉到对方一定有着什么特别的目的,而不是专程来应陵城挑衅的。
然而当两人一直追到了城南,而视线之中终于失去了对方的行迹之时,他们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两个人对视一眼,王供奉率先开口道:“你怎么看?”
“虽未至圣境,但只怕也不远,可能跟我差不多。”解供奉斟酌着道。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急速的真气消耗,对方的真力依旧未见底,而且还能继续加速摆脱他们,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的真气已达贯通全身、生生不息的境界。而实际上,解供奉的这番判断未尝没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虽然在这方面他与对方差不多,但长久以来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让他在对敌方面有所懈怠,反应也在不知不觉中慢了半拍。武道修行向来是不进则退,若失去了勇猛精进之心,也就难以维持应有的水平了。
所以,果真要交战起来的话,他们两人还未必能留下对方——尽管不愿承认,但两人心里已经隐隐有这样的判断了。所以,借着对方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杀伤这一点,他们两人心中已然生出了就此作罢的想法。
两位供奉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察觉了这丝意味。王供奉四下扫视了一眼,眉头忽而一挑:“不行,既然是在这里,那就先得去一个地方查看一下,不然万一出了事就不好交代了。”
解姓供奉一愣,四下张望了一下之后,也是马上反应过来:“不错,先去月神庙确认一下。”
城南月神庙,一般是应陵城中的女儿家求取姻缘、妇人家求取子嗣的地方,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所在。可今日却又不同,因为正好有一个皇家之人前往那里祭拜,而那个人可不能受了什么意外的惊扰。
由此,两位供奉也不再多说,闪身之下一同急速掠往那个地方。
…………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缓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