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党郡南边数十里的大道之上,此刻正有三人缓步而行。这三人俱是身材高大、气势非凡之辈,并且一望便知非是中原之人。反映在他们身上,最为明显的便是他们的眼眸——并非如同一般中原之人的黑色,而是褐中泛蓝,一见就知他们属于外族。
这三个人,自然就是前几个月南下游历的乌烈三人。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北返了,看样子已不会再在南边停留。三个人再度行了一段路之后,乌烈便又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歇息一番。而他的这个举动,终于也让一直憋着一股气的史轮忍不住了:“我说,堂堂的黄金战神,什么时候变成了走上不三步就得歇上半天的老弱病残了?照你这个速度,我们何时才能返回草原?”
“怎么,这么着急回去吗?”乌烈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话,却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茶壶,又变魔术般取出了一个茶杯,倒上一碗茶自顾自品尝起来。
“你不要搞错了,不是我想要回去,是你决定回去的才对吧?”说到这里,史轮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处处憋屈,偏偏对方还不讲道理。他索性找了个石台一屁股坐下,偏过头来睨了乌烈一眼,口中犹自愤愤:“当初说要南下的是你,说要带我走遍三大国的又是你,现在才走了一个国家就决定返回的还是你。这也就罢了,说好了要取道冀州,去上京城看看这天下第一都城是什么样子,如今又改道此处的还是你——这一日三变、出尔反尔的功夫,你用的简直比中原人还要纯熟啊!”
望着史轮如欲喷火的目光,一旁的那摩原本想要劝解一番的打算也就耽搁下来了。其实他也是觉得,乌烈最近的决定实在是变化无常,丝毫不像他认知之中的那个雷厉风行、一言九鼎的黄金战神。不过他可不敢对此稍有异议:哪怕他是圣境级别的好手,但在眼前这两个人面前,也没有丝毫话语权。
听着史轮的抱怨,乌烈淡淡一笑,一时之间并没有回答。他收起了手上的茶壶茶杯,站起身来负着双手朝着北边眺望了一阵,这才缓缓开口:“计划不如变化,原本的打算若是跟不上时局的变动,自然就该有所调整。本来,我的确打算带你看看中原三国的不同面貌,但如今看来,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了。反正,该展示的东西,已经都展示在你面前了。你若是有心发掘,自然能从这两个月见到的点点滴滴中知道该知道的东西。”
听了这话,史轮眼瞳微微一转,脑海中不自觉闪过这几个月来所见到的那一幕幕场景。说实在的,他虽然语气之中对乌烈颇多不满,但实际上也只是因为心下不爽而已,还没到事事抗拒的程度。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的确让一直生活在草原上的他开阔了眼界,也体会到了中原与草原的诸多不同之处。其实,对于留在南边继续游历这件事,他已在悄然之中不再抗拒了。可就是在这个时候,乌烈却又提出了返回草原,这不能不让他多思考一些。
所以,想了一阵之后,他也就径直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你说的‘变化’指的是什么?”
“其实你也应该能感觉到的,这整个天下间,处于动荡前夕的这份压抑。”乌烈没有回头,直接答道:“只是连我都没想到的是,南边的局势会变化得这般快速,而且还不知道接下来会继续变得多快。原先我以为,我们北边的那一次变故,足以成为制造天下变动的一个重大引子,但现在却发现那只是诸多引子中的一个。如今,所有有野心的人都已开始了蠢蠢欲动,并且正一步步揭开那些压抑住他们野心的禁锢。在这个当口,我们继续留在南边已经不合适了。只要你心里有想法的话,就不能留在这里当一个看客,而是要开始提前为接下来的变故做准备。现在,你知道我为何做出这个决定了吧?”
“看客吗?我自然不会是看客,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但你既然认为我不该做一个看客,上一次又为什么要阻止我的行动,依旧要将他保下来?”说到此处,史轮徒然提高了声音,眼神也瞬间变得锋利如刀。
“我以为,这一路你能忍住不问的。”乌烈回过身来,望着史轮冷肃的面容,只是摇了摇头:“对于整个草原来说,他的威望和能力暂时都是不可或缺的。至少,在你发动那一次行动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他的作用要远远大于你。”
“所以那一次他败了,”史轮抬起了眼皮,停顿了片刻之后,又加了一句,“如果没有你的话。”
“我可以允许他的失败,但不会允许他的消失。其实,你应当将眼光放长远一点。他就算能力再强、威望再高,毕竟没有黄金一族的血统,无法统领整个草原。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没有儿子。”
“但他还有侄子!”史轮话语间丝毫不让。
“不是也被你杀了吗?”乌烈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道:“现在好了,你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吧?”
“什么叫不用担心什么?我本就是黄金天汗的后人,本就应当执掌乌勒、节制整个草原!那些因为机缘巧合的原因坐在了不该坐的位置上、拥有了不当权力的人,有什么理由一直把持着那等权力?我只是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