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我便回了她。”薛姨妈一旁听说,心中更是十分不岔,以她眼中所见,迎春样貌不过中等,又是下贱坯子姨娘所出,公侯府邸竟还瞧不上,难不成龙子龙孙才般配?倒是她的宝钗样貌才学样样出众,女工针黹掌家理事无所不会,比之贾府里的姑娘皆高一等,在亲事上头却足足矮了不止一截,她作为母亲,心中自然深恨不已,故默不作声。
凤姐自然不肯就此罢手,递了个眼神给邢夫人,婆媳二人默契十分,邢夫人忙上前笑道:“老祖宗最疼惜姑娘们,我自然同老祖宗一样。”她轻轻拿眼带过薛姨妈身上,上前给贾母布点心,说道:“旁的倒也罢了,老祖宗可还记得,前些年丫头们往北静王府赴诗会,汾阳公府的小姐傲慢自大少教养,言语上冲撞了各府的姑娘,得罪了王府里的郡主,如今这些姑娘们年年轮流做东起诗社,只再不理会她。老祖宗那回说,他家两代皆娶了商门之女,教养上难免有些不足。”此言不轻不重敲在薛姨妈心头,堵得她胸口发闷,谁知邢夫人故作恍然,忙对薛姨妈歉疚道:“姨太太莫多心,我瞧着宝丫头模样才学都是好的。”便是这一句,生生点出宝钗商门之女,薛姨妈恨的心中如油锅翻腾。
贾母眼中精光一现,见她婆媳言语往来,似有文章在内,便不做声,只看他们如何。凤姐见好便罢,忙笑道:“说起宝妹妹,真真是端方格度,我一见就欢喜。”夸了两句宝钗,凤姐忙转了话锋,回贾母道:“老祖宗,今日北静太妃遣了四位嬷嬷来下帖子,大后日是清乐郡主的生辰,请姑娘们去王府热闹一日。”贾府同北静王府原是世交,姑娘们本又和睦,且北静王府如今圣眷优渥,贾母自然应允,又笑道:“清乐郡主是太妃的掌上明珠,又将及笄之年,你好生备办礼物,我这里一套花丝莲采嵌珠八宝头算我一点子心意。”遂又吩咐鸳鸯寻出来交给凤姐,一时又说些闲话便散了。
邢夫人婆媳因备办郡主生辰礼,一同往邢夫人屋里商议不提。如今只说薛姨妈,心中积了那些闷气和雾霾,往花园子寻王氏说话。王氏见她面色郁郁,先命丫头上茶布果,随后便遣散丫头,只姊妹二人说话。王氏抿着茶水,问道:“瞧你面色不好,可是哪里不周到?我如今虽不当家,也断不肯叫自家亲眷受委屈。”
薛姨妈前日与王氏密谋许多,势必将宝钗许配宝玉,今日听得贾府三代婆媳之言,又受了凤姐婆媳的气儿,一口怨气正无处发泄,见王氏动问,自然原原本本说了,末了又叹道:“二姑娘原是公府小姐,衬得我们宝丫头倒像下等之女。我原想着咱们结亲,与宝丫头和宝玉都有益处,如今瞧着可有些难办。”王氏听说,先气的倒仰,她婆媳乖觉,哄得老太太只信她二人的话儿,倒恭维的老太太不知分寸,竟想着一手包办孙儿孙女的婚姻大事,旁的倒也无甚,宝玉是他亲生儿子,如今竟做不得主儿?
王氏心中郁结,怒火中烧,险些儿面上挂不住。只是禁足这些年,她倒还学得三分忍耐,为稳住薛姨妈,面上淡淡的挤出一丝笑意儿,说道:“如今你可知道她婆媳阴狠罢?老祖宗这些年竟有些老糊涂,事事听他们的排布,倒叫我受委屈。迎丫头不过狐媚子下贱玩意肠子里爬出来的玩意,如今倒装模作样充起公府嫡小姐的款儿,依我说连给宝丫头提鞋也不配,倒还想着配公府子弟,真真不要面孔。你莫要气恼,宝丫头最是个好孩子,凡我立的起来,这府里的当家奶奶必是宝丫头。”王氏为稳住薛姨妈同盟,先是夸捧宝钗后又许诺种种。
薛姨妈见说,心中气结倒宽松些,只如今王氏处境不佳,怕难以成事,又叹道:“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只如今府上老祖宗为尊,那对婆媳亦非等闲之辈,你若要成事,只怕有些难为。”
王氏早早便有成算,压低了声音在薛姨妈耳旁说了一席话,姊妹二人皆森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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