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凤姐推举丰儿父亲蒋源,尤氏倒有几分疑虑,问道:“你才说打你庄子上挑上来的,可见原不过庄户,如何当得起铺面外掌柜?”
凤姐但笑无语,只召平儿详说,原来丰儿祖父母原是王府管事,只因当日府中两位姑娘针锋,老祖宗为孙女遮掩发作了他一家子。du00.com蒋源虽是庄户,却承袭他父亲的精干聪明,颇有些能为。
听罢此言,可卿倒笑说:“婶娘最是精明之人,奶奶且放心吧。”她知凤姐为人精明强干,且不会错眼识珠,再者言她娘们手中那些管事俱不甚可靠,且多与府中盘根错节,难保秘辛外泄。
“这话不错,天下人不叫凤丫头算计了去便是万幸,哪里还有人欺蒙了她的去不成。”尤氏又拈一块茶果品尝,遂笑道:“果真味美。只若请糕点娘子来制,那方子少不得教给她们,若来日起二心,咱们便万事休矣。”这倒真真说到点子上,点心不比别的,得了方子人人可制。
凤姐一时竟没想周全,倒是可卿心思缜密,略踌躇一会子,笑道:“这倒也不难。糕饼点心原不难制,如今既有方子倒很不必特特寻糕点娘子。咱们只管挑些信得过的体己人或现买丫头教些日子便是。这些人身家性命皆在咱们手里,便有二心也翻不起斗浪”真真聪慧过人,凤姐心中赞许,可卿果真比尤氏高明一筹。
凤姐拍着手掌儿,指着尤氏笑道:“我说的再不错,你竟比不上儿媳妇。只是咱们深宅内院信得过的左右不过贴身近侍,这些丫头可真真去不得,不若现买死契的丫头倒好。有那孤女最好不过,无家无眷的少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此言一出,尤氏婆媳俱欣然颏首,三人又商议一回方散。
凤姐大可和邢夫人合伙开铺子,如何竟寻隔一层的尤氏婆媳,你道为何?原来凤姐眼见贾珍任意妄为,一味高乐胡潺,整个宁国府由他颠三倒四,贾蓉也不是省事的,寻日里偷拈花惹草由着性子施为,可卿虽精明却拢不住他,待尤氏面上恭敬,私底里再不肯听一句。故此凤姐不愿多闻宁府烂事,只想着寻个事由怂恿贾母两府分宗。只是尤氏婆媳其人可悯,故此同她婆媳一处生财,好歹有钱还有几分指望。往后如何,凤姐一时也没主意,且行且看吧,许哪日便有法子将她婆媳脱出而去也未可知。
翌日,凤姐寻了蒋源一家说话,如今他一家俱是凤姐心腹之人,听闻主子有这等好事分派,自然满口应承,感恩戴德。蒋源很有几分筹谋,不过三日便拟定章程来回凤姐并尤氏婆媳,只见他躬身回道:“回奶奶、珍大奶奶、小蓉奶奶,奴才各方打听筹划,已有些头绪。奶奶前日说北城内大街上的三间铺子,奴才瞧了两回,那街上原就商贾繁荣,位置自是极好的。因奶奶有铺面,这大宗便省去了,余下不过采买丫头、前柜小厮并一应家伙什,再有便是头前的成本,约莫有一万五千两尽够了。”比凤姐预想的省去不少,自然很好。
三位奶奶又问些细里详情,蒋源倒知无不言。末了,风机而又嘱咐他采买丫头小厮以孤儿为上,灵巧忠诚者为好,价钱便贵些亦无妨。一时打发蒋源办差去,三人商议一回,拟定凤姐入八千银子,尤氏婆媳共入七千银子,往后凤姐出配方她婆媳专管各府邸宣扬。
凤姐私心唤来锦青,意欲赎她姐姐出来,打理生意做内掌柜。凤姐婆媳早前许诺,将助她姊妹脱离苦海,故此凤姐借故几次出门,花大价钱在小庄子见了锦青姐姐锦沁。锦沁曾是都中花魁,轻易不见生人,非豪门王孙难得清茶一杯,更遑论亲近芳泽,只她生性孤傲,不愿屈膝卑躬以色事人,故此很学了些理财主事之能,只求他日得以脱身。凤姐见了几回,倒很赏识锦沁才干,这回真巧用的上。
锦青千恩万谢书信一封,凤姐使蒋源拿着书信往并五千银子赎锦沁。凤姐原是银钱不凑手,恰巧秋下各处铺面租子收上,又有邢夫人给了一千银子方凑齐了。 谁知锦沁已不肯留客三月,又将先前几位极富贵的老客得罪了一遍,此时正叫老鸨关在后院思过。蒋源出价五千,老鸨略踌躇便应承了,原来似锦沁这般红倌人轻不得重不得,最是难以拿捏。如今锦沁不肯见人留客,摆明着不愿替她赚钱,如此心不甘便再难留得,不若卖出去赚一笔的好,再者老鸨手中早有了新花魁,倒也不甚在意锦沁。
蒋源见了锦沁,将她妹子书信交付。锦沁看罢,哭道:“我知奶奶待我恩重如山,我无甚报答,往后为奶奶马首是瞻。”遂又取两千银子给蒋源,泣道:“这些年客人给的脂粉钱也略偷着积攒些,蒋掌柜且拿去凑数儿。奶奶对我姊妹大恩,更不该花费奶奶银子。”又跪下求蒋源,请他回去只说赎身花费三千两,蒋源不肯又拗不过她,只得权宜应承。
蒋源将锦沁交给他娘子教导,又拿着余下两千银子回明凤姐,凤姐感念锦沁志气,只装作不知,收下那银子。蒋源又请熟识的牙行替锦沁办妥了身份文书,洗白了贱籍,由此改名锦琇。自此锦琇由蒋源家的教习制糕点,心灵手巧,举一反三,不过半月已可看方自制。
凤姐这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