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慰道:“太太不必担忧,咱们只管不给银子,想必大姑娘在宫中施展不开。便是老太太那里,想个法子敷过去,不叫二太太出来便是。”原来她预备了两手算盘,既如此也顾不得元春,且先保住自己要紧。
过了好一会子,邢夫人方悠悠回转过来,愤恨道:“这可做的什么孽哟。这些年没过几天舒心日子,好容易这一年横操劳竖盘算拼了个局面,才过上净心日子,倒又出了这蛾子。她个毒妇专管和我过不去,到底上辈子欠了她什么孽债啊。”贾琏夫妻只得好言劝慰,又将黄公公之计说了,再三包票有皇贵妃娘娘在,元春升不上分位。
候着邢夫人好些,凤姐悄悄的将她之策说了,引得贾琏、邢夫人没口称赞,三人定又细细商议,定下计策,只等着二房一行人不提。
这里且揭过暗涌纷争,只表姑娘们的木樨宴。这日姑娘们早早起生,梳妆打扮。因不是出门见客,姑娘们倒按着各自喜欢梳妆,迎春身着丁香牡丹纹云锦软缎长袄裙,外罩银红匣锦织金大袖褙子,挽着流云万福髻佩掐丝嵌珠玉叶钗,簪着万字不到头流珠长步摇,鬓边一路六只金蝶缀脚,通身端方气度。
她打扮停当,先去瞧黛玉,只见她身着素月浣花锦交领袄子,素色长袖对襟褙子,挽着坠马髻簪一支南珠素钗,笑对迎春道:“二姐姐倒早,我才梳了头呢。”
姊妹正相携出门,可巧探春领着惜春来,倒着穿着一色的衣裳,外罩秋香雨丝锦短袖直领对襟短袄,下着苏绣孔雀开屏马面襕裙。只是探春梳着双丫福环髻,佩着累丝金凤和一支流苏金叶步摇,华丽不失方格,惜春梳着双丫雁翅髻,佩着百蝶穿花镂空簪,鬓边一朵朝颜花,一路六枚金碟展翅的缀脚,小巧巧娇萌萌。
姊妹四人会齐了,先往贾母屋里请安吃早饭。恰巧宝玉也来请安,扭股糖儿般滚进贾母怀里撒娇道:“老太太,听说今儿好多女孩儿来咱们家,让我一起去罢。没得在家塾里闷得没心思念书。”贾母虽纵宝玉厮混内闱,却不许他出去坏规矩,这亦是贾母内外分明的做派、
贾母拍哄着宝玉道:“今日俱是各世交家的姑娘们,你如何能去?在家中横竖都是姊妹倒不打紧,到外头去,咱这样人家的小爷不守规矩可遭人笑话。”宝玉听见贾母不允,又混世魔星一般只管不依不饶,哭道:“老祖宗就依了我罢,听说这些姑娘俱是文采精华,便让孙儿见识见识可好?见天儿在家塾里听些禄蠹混账话儿,怪闷的。”
听见宝玉这般说,贾母佯装唬着脸子道:“这话不该,读书识字如何倒成了禄蠹混账话儿?叫你老子知道又该锤你,再不上学去,仔细告诉你老子去。”宝玉自小受惯了娇宠,女孩一般在内闱厮混,倒不怕贾母,只深惧贾政,忙出去上学要紧。
姊妹四人俱抿着小嘴儿暗笑,贾母搂过她们,笑道:“这猴根子只怕他老子。一会子姑娘们来了,好生招待着,也不枉费这几日的排铺忙碌。”见着几个娇巧巧的孩子,打扮的娟秀可人,欢喜在眼底。
不一会子尤氏领着秦可卿而来,今日她们婆媳代为招呼各府的奶奶们。贾母略提点几句,又说了些各府的闲话。迎春到底忍耐不住,问道:“老祖宗,上回在北静王府赏桃花,汾阳公府的大姑娘倒有些不同。”姑娘们因在北静王府见识了汾阳公府大姑娘李之寒的尖酸性子,回来缠着邢夫人问了一回,才知汾阳公府的大太太原是商贾之家出身,很有些怪道。
贾母一点儿迎春小脑袋,笑道:“别以为我不知,跟着去的嬷嬷早回明了,你们受了汾阳公府姑娘的气,这回独独不请她。不是我背后议论人,这姑娘真真没个体统,想必是教导不当所致。你们不知,她母亲原是宫廷供奉家之女,商贾之女见识短浅也难免。”
尤氏忙笑道:“先前也听得说汾阳公府大奶奶是商贾出生,我只纳罕商贾之女倒进了公府之门,还是袭爵长子呢。”士农工商,商最末等。
贾母搂着姑娘们,轻笑道:“老辈子的事儿了,你们如何得知。论起来话长呢,横竖无事将给你们听听无妨。”原不该在姑娘们跟前说这些,只是姑娘们停住不肯走,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便罢了。
贾母拍着惜春,笑道:“汾阳公府原是军功封爵,他们老公爷和咱们老公爷原在一处行军,故此两家才往来。这些年淡了许多,你们不请她家姑娘,也就罢了。他们家如今袭着三等将军,打前两辈起便迎娶商贾之门的姑娘。你们原不知,如今他们府里老太太便是内务府金银器皿采办,人称金银周家出身。”不说姑娘们,便连尤氏也听住了,笑道:“到底老祖宗经过见过,我们再不知道的。金银周家倒是豪富,却富而不贵,如何进得公府的门槛儿?”
贾母端了越要清影瓷的茶盅,细抿着香茗,略嘲讽道:“这世上什么事没有,这也值得大惊小怪?原先他们家先老公爷四个儿子,早年在外出行军,吃了败仗险些儿丢了性命,亏得周家人救治,才捡回命来。为报此大恩,应允给长子聘娶周家姑娘素琴为妻。汾阳老公爷是个硬气人,为报恩不得已为之,只是周家人可恶,拿捏着老公爷这点子性子欲与欲求,素琴大奶奶又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