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高显,文有三朝阁臣武有驻边将军,显赫于朝。前日七皇子之难,终也不得清明,多半牵涉后宫倾轧,只怕贾府已卷入风云。
凤姐倒也冷眼看明,贾府救七皇子,怕与大皇子一派脱不得干系,索性多亲近的好。再者言,大皇子兄弟二人具由萧皇贵妃抚养,虽不及李贵妃娘家显赫,到底系出名门,朝中亦有声望,如今中宫空悬,她份最高协理六宫,定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一会子,贾赦兄弟回来,后头跟着小厮抬着好些东西。贾母忙问:“到底何事?”
贾赦躬身回道:“回老太太,长史奉荣王循例赏秋夕节礼。”听罢这话,众人皆松了神,只是贾母心头不免疑惑,朝中后宫牵连一处,大皇子笼络旧臣也是有的。只王爷赏秋夕倒也罢了,竟使长史亲往,很有些不同寻常。
贾赦心中明白,只不好宣之于口,见老太太疑惑,忙笑道:“老太太勿要担忧,儿子蒙圣恩赴御宴,同荣亲王倒见了几面。”此话也真,贾赦自加封太子少保,凡圣上叫大起朝散后,回回皆同阁老近臣领御宴,便是大皇子待他也客气几分。
贾母一听,倒也笑道:“我竟糊涂了,这倒也说的通。”太子少保虽是虚职,却算得上近臣,大皇子想必也有笼络之意。贾母所不知,圣上不过看在贾赦一家当日救七皇子之功,多给几分荣耀罢了,近臣倒也算不得。
贾母思及此,更是高兴,忙笑道:“既如此,咱们同沐王爷恩典,往后你们兄弟子侄更要侍上谨慎,尽忠为国。”这不过场面话,一时众人入席赏月,将荣亲王所赏月饼各桌攒一盘子,同沐赏赐。贾母又使贾琏对赏签,荣亲王厚赏之丰,令人为之诧异。阖府上至贾母下至贾兰,皆有一份赏赐。
贾母的是莞香嵌碧玺拐一根,沉香数珠一串,金镶玉如意二柄,团花金织缂丝芙蓉锦两匹,八嗒韵牡丹蜀锦两匹,各色进上鲜果一篮,邢夫人、王氏只少了拐、数珠两样。凤姐、尤氏、李纨又减了如意,另添了表礼两端。三春姊妹是头面一套,表里两端,独黛玉的以黄檀紫匣签封。长史留下话,巡盐御史林如海乃皇贵妃外家世交,故此特特送上表礼。贾赦贾政等不过御制新书、宝砚、表礼等物,宝玉贾兰等略减一二,也是新书、笔墨端砚等物品。
一时阖家共赏圆月,平添一份欢喜。亥时三刻,贾母略有些倦意,笑道:“我老了,精神不济,这会子倒有些倦。”众人忙又给贾母敬了酒,散了秋夕宴,个人领着赏赐归去不提。邢夫人如今住的近,先伺候贾母又送三春姊妹,并将荣亲王的赏给黛玉送去。
黛玉已睡下,邢夫人将东西交给梁嬷嬷道:“这是荣亲王赏的秋夕节礼,咱们家上下都有,这一份是特特给你们姑娘的。”梁嬷嬷原是荣亲王的教养嬷嬷,遂笑道:“说句不该的话,大皇子从小儿便通事晓礼,上回胧月庵的事府上心善立功,到底有福报。”这些话原在宫中是不该说的,私下议论主子属不敬,只是如今梁嬷嬷同凤姐婆媳过心,又不在宫中,说之也无妨。
邢夫人忙笑道:“多亏二位嬷嬷,当日如没无二位的指点再不能这般,咱们都是自己,客套外道话我也不多说。”遂坐下同嬷嬷闲话。
梁嬷嬷本是大皇子荣亲王倚重之人,只因林如海请世交安国公帮着寻供奉教养嬷嬷,安国公嘱咐嫡孙曲羽非往王府寻找,只因他自幼充为大皇子伴读,而今长到十三岁同大皇子、北静王相伴一处读书。大皇子听言林如海寻嬷嬷,倒也上心几分,盖因林家与他外族乃世交又是当今近臣,遂荐了梁嬷嬷与梅嬷嬷。
此时荣亲王水睿在宫中饮秋夕宴赏月毕,伴着幼弟七皇子水澔在长宁殿小花园子里赏月。水澔如今已好了□分,萧皇贵妃心疼幼子不许他出门,只静养为上。兄弟二人凭栏望月,水澔素锦深衣比之长兄身着玄端,更有几分闲散气韵。
水澔凝望圆月,幽幽道:“这几月,萧娘娘只不许我出门,闷的慌。我去长兄府中住几日,如何?”水澔例来称水睿为长兄,有别于其他姊妹弟兄称他皇兄。
水睿勾嘴清笑道:“一味想着躲清闲,倒能躲几时去?奈何生在帝王家,这明瓦琉璃黄,长乐未央无一处清净。你不寻是非,也躲不过权欲倾心的倾轧,为自保也得枕戈泣血。”
水澔全不似人前冲龄寡能,憨态懵懂,慵散明眸笑道:“我且不管,殊不知未央宫中多寥寞,权欲倾心不过拼个孤家寡人罢了。”此言一出,水睿忙上前一点他额间道:“皆因素日纵你无度,这话也好信口胡言?只因你万事不吝,前几月才受那些苦楚,便不看我,也看萧娘娘罢。她急的那样,不是我拦着,只怕寻那人拼个死活。”
七皇子血盆中便由萧皇贵妃抚养,这些年视如己出倾心养育,百般爱怜。萧皇贵妃如今后宫位份最尊,圣上待她信赖有加,尊重有余,只是红颜老去恩宠难复,便将一腔心血全倾覆在他兄弟二人身上。
二月时见幼子伤重,万般悲痛,若不是水睿以打草惊蛇为由拦着,几欲不克寻那人纷争明白。她温婉淑睿,聪慧过人,训诫嫔妃,平息后宫暗涌纷争很有些手腕,早知那人将两位嫡皇子视作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