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凡事占理的,便该放在明面上。只见迎春扭头对李纨道:“大嫂子,吴妈妈这话我不懂。李嬷嬷原先犯了错,老太太念她有功劳,方不曾撵出去,留下粗使。既如此,她聚赌打架与我什么相干。”迎春心中很踌躇一番,方讲了这些话。
底下的管家娘子心中都有成算,见风使舵是惯常手腕,如今见二姑娘受宠协理家事,虽不敢得罪,到底欺她年少。她们见吴新登家的竟公然给姑娘没脸,都站干岸等着看好戏呢,谁知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的,到底说出一番理来。吴新登家的一时无话以对。
李纨抿着茶,笑道:“二妹妹说的很是,这很不与你想干。”遂又唤来林之孝家的道:“这些人皆是粗使媳妇婆子,全都打发出去罢。”林之孝忙应声领命,携司刑娘子出去办差不提。
此番李纨倒对迎春刮目相看,素日里不显,遇事却有些手腕,比她都思虑周全几分。这事儿摊开来却比揭过去好些,一则显得主子不寻私,二则说明白李嬷嬷犯错不与她相干。若不说清辨明了,舌根子底下压死人,撵了李嬷嬷便说姑娘不尽人情。不撵又说姑娘寻私,虽不敢当着主子的面,背后不定怎么嚼舌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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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吴新登家的讨了个没趣儿,叫人讥笑了好些日子。自这日起,管家娘子们再不敢小瞧二姑娘。邢夫人婆媳事后得知,很夸攒了迎春几句,是该有几分口齿和杀伐,叫她有来无往,自讨没趣儿才好。背过迎春,邢夫人有和凤姐道:“凤丫头,你瞧瞧,明里暗背里都对着咱们呢。便是小孩子也不放过,咱们一味的等她出招再去化解,到了哪日才算到头呢?”
凤姐忙笑道:“太太,且莫急。我倒觉着很好,这事儿吴新登家的自讨了没趣,妹妹却立了威,倒是咱们占了上风呢。况且,小事上忍几分无妨,等办了大事再论。前日钱里来信说,周瑞夫妻正想法子寻当年那事的证据呢,这些大罪状才能将她掀翻。再者说,咱们还有锦瑟呢。”
邢夫人抿了口茶道:“我也知,不过唠叨抱怨几句罢了。说起来,当年那事一宗,赵姨娘的事一宗,毒杀周顺一宗,你说她贪墨公中银子又一宗,桩桩件件皆是大罪状,我想着倒也够了。”
凤姐摇头道:“太太,势必得一击即中,让她永不得翻身才好。如今最要紧的是找齐了证据。细想其利,赵姨娘和周顺两宗事,证据确凿,料想她抵赖不得。贪墨银两倒也不难,只费些心思,花些时日罢了。最是当年那一宗有些难办,一则此事最要紧,二则年长月久的,未必寻得着证据,只凭周瑞两口子,到底无用。”
邢夫人低头细想半日,笑道:“要我说,咱们不急一时,倒是你身子要当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终有一日会寻着证据,不怕的。”又絮絮叨叨嘱咐凤姐养好胎,万事莫愁,并说翠云四个多月了,已经出怀。
婆媳又闲话一回,邢夫人便回花园去不提。这里只说锦瑟,经贾赦夫妻一唱一和,进了贾赦外书房当丫头,改名锦青。邢夫人婆媳多番提点明说,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为报救出娼门之恩,立誓为大房赴汤蹈火。贾赦弄了古扇古画时时请贾政来赏玩,锦瑟在一旁端茶递水伺候。那一日贾赦请了贾政来,故意略晚一步,贾政只得坐等。锦瑟一身丁香色衣裙,袅袅而来,奉上清茶。
贾政看似端方正直,谦恭厚道,实则不过迂腐罢了。他为维护端方之貌,女色上头所有节制,却也难逃色心,赵姨娘无脑至极,却得他多年宠幸,盖应很有几分姿色。如今见锦青姿首美兮,气韵清雅,撇着茶末子问道:“你们老爷何时来?”
锦青自小在绾清楼长大,学得一身才艺,最懂拿捏男子,只淡淡回道:“回二老爷,奴婢不知。”便立在一旁再不多言。
贾政数次来,见她皆是如此,不言不语,面色沉静。偏偏这沉静倒气韵俱佳,不似一般丫头,勾起了他好奇之心。贾政素来家务不上心,若冒然问话有失体统,只得迂回曲折一番道:“去书阁上取《吴越春秋》第三卷来。”锦青应声往书阁上取了来。
贾政接过书,问道:“你识字?”这不出他意外,这般气韵的丫头,十之□识字。锦青回道:“回二老爷的话,奴婢幼时上了几年学。”一听这话,贾政更是好奇哉。如今大家姑娘也未必人人上学,多有刻板父母只重女工针黹的,这丫头倒说上了几年学,可见不一般。
贾政遂问道:“如何到了这里。”锦青等是便是这一问,早与邢夫人等套好说辞,只做踌躇一会,才回道:“回老爷,奴婢家中原是耕读传家,先辈也曾中过举。奴婢不幸,父母早逝,族人霸占了家产,舅舅将我姊妹卖了。”这半真半假之话乃是锦青之策,勾他好奇之心,攻其怜悯之情。
贾政听罢,唏嘘不已,叹道:“听你说得,倒是可怜。你才说姊妹二人,可还在一处?”锦青闻言摇头,泪珠子转在眼眶中,楚楚动人。这一哭倒有几分真,只因她姊妹自小娼门长大,吃苦受罪处处都是长姐护她周全,如今她脱身而出,姐姐却在那里受罪。
贾政见她楚楚可怜,更是怜悯道:“你若有些消息,倒能想些法子。”锦青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