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里贾琏得了凤姐的话,忙不迭往贾赦外书房而去。Du00.coM凤姐歇了午晌起身,才见贾琏回转。凤姐忙吩咐上茶,又问老爷有何事?贾琏脱了氅鹤,坐在炕椅上道:“不过是没要紧的事罢了。说是二叔引了个叫叫贾雨村的来,说是咱们的同宗,先前在扬州姑父家坐馆教授林妹妹的。因林姑父有口信,说请二叔给谋个位置,二叔遂寻老爷商议。老爷叫我不过问问,在扬州时林姑父可有交代。”
凤姐扶额,原想着贾琏亲去接黛玉,大可将贾雨村这章蝴蝶了。谁知道末了还是寻上门来。林如海清亮一辈子,怎会引荐这么个人来?贾雨村起先因贪酷徇私被革职,这样的人学问再高,也重用不得。
凤姐忙问道:“林姑父对你可有交代?”
贾琏端起盖碗道:“不曾,一句也不曾提说呢。这一路,若不是瞧见妹妹看书,我倒不知她上过学。”这便大为蹊跷,贾琏南下扬州前后住了小有月余,如何不提呢?凤姐记得后世书中详记贾雨村因听从冷子兴之言,欲央烦林如海,转向都中央烦贾政的,若是这般贾琏去时林如海必然言说此事,甚至请贾雨村一同前往也未可知,如何一丝不闻呢?
贾琏这时却道:“说来也怪,林姑父探花出身,如今身兼二职又是实缺,在都中同僚同年不少,如何这点子事竟请二叔谋法子?再有,咱们老爷虽是虚爵,到底一品大员,朝中上下也颇有人脉,如今不请老爷谋策呢?我瞧着老爷竟有些不自在呢。”
贾琏这一番话值得深究,此事必不是无的放矢。以林如海官场老谋之道,如何瞧不出贾雨村之虚,便是学问高深,为官不正也难担当。况举荐附责,若他日贾雨村故态复萌,举荐之人难辞其责。轻则叱责,重责连坐革职也未可知。
凤姐凭着后世职场几番波折,好生深究一番倒笑了。她忙凑近贾琏道:“要我说,林姑父既托二叔,便不同咱们想干。你去劝说老爷,替人谋荐连带附责,若这人哪日贪赃枉法了,咱们家虽不怕,到底有碍老爷官声。我前日听我母亲说,如今圣上最忌惮咱们这些功勋之家,万事且小心些。”
贾琏听得凤姐一番话倒笑:“娘子就是半个小诸葛,好生算计,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细想,便是二叔举荐,老爷也脱不了干系。如今不曾分家,咱们老爷袭爵,他日若真出了纰漏,老爷能独善其身?”贾琏翘着二郎腿儿靠在炕椅引枕上。
凤姐闲闲剥着松子儿道:“若不是老祖宗在,早该分家了。都中大家子多有次子析产别居的。咱们家说出去皆是笑话儿,次子一家住正堂掌家事,袭爵长房竟住着花园小院。我便不信了,偏要斗的分了家搬回荣禧堂去才罢。”凤姐儿一席话,不免勾起贾琏丧母之恨,一昂头道:“这般阴狠,她掌家迟早一败涂地,咱们都得跟着陪葬。”
凤姐知贾琏不自在,忙道:“要我说,林姑爷自有成算。此事机既托了二叔,咱们只管作壁上观,开罗敲鼓最是好戏。二爷,我觉着这些事儿也该让老爷知道才是正理,毕竟老爷是咱们大房之主。往后若有大事,太太和咱们小辈且做不得住呢。”
贾琏听罢倒赞同道:“正是这话,不若我同太太一齐去说的好,只怕老爷觉得咱们背着他行事呢。”凤姐但笑摇头无语,贾琏伸手儿摸了她一把道:“我这就见太太去,想着老爷也不会怪罪。”
这里贾琏喝了几口茶,忙往邢夫人小院而去。凤姐唤来平儿,主仆坐着商议事情。凤姐道:“这些日子忙的紧,许多事竟耽搁了。一会子使小红去后廊下你五奶奶家,只说这几日忙些,等过了二月便给芸儿寻西席,先在家塾里混些日子罢。再有,前日赖嬷嬷送了个小丫头给老祖宗叫什么?”凤姐心知这便是晴雯,后世她甚喜这爽利灵巧,聪慧叛逆的女子。只可惜她的性情如斯却青春早夭,使她遭受无妄之灾的,却是眼眉有几分像黛玉,这便是她妖媚祸水。这样的女子,若是不携手相助,心中不安呐。
平儿上前回道:“奶奶问是可是晴雯?我前儿听鸳鸯说,这丫头不过七岁,却灵巧的很,一手针线最好。奶奶问她做什么?”
凤姐儿自不敢以实相告,遂笑道:“我因想着林妹妹,她自家中带了贴身大丫头雪鸣,小丫头雪雁,老太太又配了两个粗使丫头。只是她身子不好,我想着再添一个也不为过。”因黛玉随身携有大丫头,贾母不曾将鹦哥给她,便与珍珠一并给了宝玉。凤姐倒觉着鹦哥给了宝玉也好,这丫头后世颇有议论,最是忠心也好,莽毁黛玉清誉也罢,不若如此清净了结最妥当。
凤姐剥着松子仁道:“我冷眼瞧着,雪鸣寡言心细很妥当,雪雁原是伴读很几个识字,若再添个灵巧丫头便更好了。”凤姐心中盘算着向贾母讨了晴雯送给黛玉,主仆二人倒也可互为相伴,双双脱出那悲悯芳华。
这里凤姐同平儿说着话,小红掀门帘进来回道:“奶奶,老太太屋里的玻璃姐姐来传话。”凤姐忙让进来,玻璃施礼道:“二奶奶,老太太请您去一趟。”凤姐忙整了衣裳,嘱咐丰儿几句带着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