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邢夫人带着迎春坐车去花园子,路上邢夫人看着装扮一新的迎春越看越娇憨,倒是别有一番可人。du00.com邢夫人拿话逗迎春:“你嫂子新添侄女儿明朝洗三,你这亲姑姑可要添盆啊?”
所谓添盆既是新生儿三朝洗三习俗中的一项,谓之本家亲属往孩子的澡盆中添一勺子清水,往里扔一些铜钱,金银锞子甚至黄白首饰玉器等不一而足。迎春不过小孩子,哪里知道添些什么便憨憨的问道:“我前儿跟针线上的黄嬷嬷新学的花样子,秀一个肚兜子可好?”原想着小孩子总是用的上。
邢夫人立时抿着嘴儿笑道:“盆里都是水,你肚兜子添进去可要湿了。你是亲姑姑,比不得三姑娘她们,总要丰厚些才好。”
迎春虽月月有份例银子,逢年过节长辈们总有红包和赏赐,但钱财之物由奶妈妈掌管,她们闺阁小姐若是动问便是粗鄙无礼。她们只需想到什么吩咐一声,便是赏人时也只说一句便罢了。可迎春的奶妈子李嬷嬷总是抱怨月例不够使,甚至嘱咐迎春不许赏人。此时一听邢夫人说要丰厚些,便不安起来。
邢夫人见迎春低着脑袋,一双小手搅着帕子以为她是在思虑,更觉好笑。说要她添盆原不过是为逗她罢了,遂又打趣道:“你瞧你这孩子,你平日里有月例,年下节下哪里不收些红包赏赐,不拘哪里的金银锞子拿出来便罢了,我们二丫头竟小气了不曾?”一听邢夫人说她小气,到底还是七岁的孩子便吓哭了起来。
邢夫人见把迎春逗哭了倒觉这孩子有趣遂哄道:“好啦好啦,那么大了还哭起来。你小孩子家家哪里要你添盆,纵要添,还有我呢。”
迎春拿着帕子擦擦眼睛说道:“母亲,我不小气。只是平日里都是妈妈们管着财物,前儿李妈妈还说钱不够使,要我省些儿千万别赏人。”
迎春童言无忌倒不要紧,邢夫人一听便是气上心头。她哪里不晓得嬷嬷和奶妈子的手段,原想不过照顾不周些,想不到竟然欺的主子姑娘不许赏人。心里的火星子一拱一拱,迎春吃穿用度都是公中,便是一张纸也不消银子,每月二两的月例不过是象征性的零花钱罢了。需用月例的开销便是赏人,或买些公中没有的东西。但迎春才不过七岁,哪里需要些什么额外的东西,这还不算年节下长辈的赏赐。
见邢夫人半响不语,面色发青迎春唬的收住眼泪不敢出声响。邢夫人再看迎春,便觉姑娘小小年纪甚是可怜,竟被些下人糊弄欺凌。伸手将迎春揽在怀中说道:“不小气,我们二丫头不小气。我不过同你说笑罢了,哪里用你小孩子家添盆。明日倒是热闹,你只管着跟姊妹们一处看戏取乐。”
邢夫人左性有些犯了,往常看迎春不过庶出女儿,横竖怎么看都不中意。如今要找老来靠,又觉迎春懂礼乖觉便喜欢的像珍宝。一听迎春被欺负至此,下定决心要给庶女出气立威,顺便给王夫人一个没脸。当初迎春姊妹的奶嬷嬷是王夫人为显当家太太的权威,一手挑选提拔的。
迎春见邢夫人没说什么,倒也放下心来。不一刻便到了贾赦邢夫人在花园子里的居所。贾赦虽偏居一隅,到底是袭爵长子,这里虽不如如荣禧堂壮丽,倒也峥嵘壮轩,富丽雅致。邢夫人领着迎春下车,搭着钱嬷嬷的手穿过影壁游廊,走进东厢的正屋。这是她平日里起居的屋子,宽敞华丽,家居俱是上等的老红木,炕椅上搭着宋锦的炕垫。四扇半人高的水晶炕屏价值不菲。贾赦收藏古董,故邢夫人正室里摆设的古董独而精,田黄山水摆件,青玉水仙花盆景,元青花四爱图梅瓶只这及件便是稀世品。
娘们儿刚刚坐定,一个小丫头来回道:“太太,可是现在摆饭?”
邢夫人摩挲着迎春问道:“现在摆吧,你去请老爷问问可来一起用饭。”一时屋里丫头婆子忙碌不迭,传饭的传饭,布桌的布桌,请老爷的请老爷,伺候洗漱的等在一旁。
不一刻,饭摆上了。
才去请贾赦的丫头进来回道:“老爷说今日要请左轻骑都尉章大人外头吃饭去,太太自己用饭罢。”
邢夫人略微一顿,到底开怀了拉着迎春坐下吃饭道:“如此,咱便吃罢。你父亲袭着爵,做着官儿到底有应酬忙呢,改日再见罢。翠云把那乌山嫩笋火腿汤给姑娘盛一碗。”
翠云是贾赦的屋里人,才收房不过两月。她自持颜色姣好,同贾赦正拨云撩雨,哄得他云迷雾绕,如此便谁也不放在眼里。没奈何邢夫人偏要叫她立规矩伺候用饭,心里正恨的牙根子痒痒,不过是个无儿无女的填房罢了,摆什么正室太太的谱儿?这会子竟叫她伺候一个没人待见的小庶女吃饭,她咬碎了牙齿,只得上前来。水葱儿似的指甲染的彤彤红,盛了一碗汤给迎春,倒青着张脸剐了迎春一眼。
偏巧邢夫人看见了,此时不好发作,只先遮了过去。
哼,没眼色的小贱婢。殊不知贾赦最是喜新厌旧,欢喜时便是心肝便是命,过不得多久弃之不顾。
娘儿们吃罢饭漱了口,正喝着茶。邢夫人招来陪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