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屋内以暖色调为主,配以整套小叶紫檀家具,小叶紫檀是红木中的佼佼精品,非一般酸枝木,鸡翅木,紫檀可比,稀少性堪比崖州黄花梨。
屋内陈设着扬州满工雕花大床,拔步床,五斗柜,多宝格架,座椅炕屏,妆台。不说那床上寝被纱帐何等名贵,也不说妆台上那黄花梨妆盒中的金玉首饰,步摇钗。只说那架八扇小叶紫檀炕屏,以八宝攒金嵌宝成八样花朵各为一扇:芙蓉,荷花,芍药,牡丹,秋菊,腊梅,月季,兰花精致的无以复加,更以玻璃为屏面精贵异常千金不止。多宝阁架上陈设了几样青花赏瓶并汝窑素盘皆为前朝古董,一个大釉里红窑变梅瓶中插着几指芍药,甚为华美,说不尽的荣华风流。
古代,嫁妆是一个女人在婆家安生立命的根本。妆奁厚薄直接影响女人在夫家的地位,甚至影响下一代的婚嫁。王熙凤在贾府的超然地位,想必同她丰厚的嫁妆及背景强大的娘家不无关系。比之李纨,她便优越的多。
正看着,门口咚咚咚响起脚步声,有小丫头来报:“二奶奶,大太太来了。”邢夫人来了,凤姐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修复婆媳关系可是她的首要课程之一。
平儿亲自打起帘子将邢夫人迎了进来。
凤姐满面堆笑作势要下床行礼,倒是邢夫人甚为讶异忙使了身边的小丫头扶凤姐半躺下,拿引枕靠着道:“你才好些,不要起来了。等你好了。有多少礼行不得,我也不在意。”
凤姐趁机恭维邢夫人:“太太事多操劳。还亲来看我。原该我去伺候孝敬太太才是。”
邢夫人更是讶异,先前凤姐待他不过面子情,到底对二太太王氏亲厚的多。如今这般行事,甚为异常。便是平儿经过先前那些事,还是惊讶不已。
邢夫人回过神来道:“才琏儿回老太太说你醒了,我正好去请安。老太太使鸳鸯来看,说你又睡着了,这会子我正要回去,老太太便让我再来看看。你可好些了?”
凤姐满脸堆笑回道:“劳老祖宗和太太记挂。我小小人儿当不起,折煞我了。倒是太太上了年纪,很该好好保养才是。我原是小孩子没经过事不懂事,如今这回险些儿一脚踏进鬼门关,到底懂了些道理。细想想,先前没在太太面前尽几日孝道,若那般就去了,自然是不甘。如今好歹还能活着见太太,往后可就………”凤姐生生逼出几滴眼泪儿,在次感叹自己堪比奥斯卡女主角的演技。
几句暖心的话,四两拨千斤。邢夫人实则也非恶人,不过是世事弄人罢了。进门后夫君不爱,婆婆不喜,又有那么个家世显赫的妯娌,处处低人一头。最最要紧的是,她没有可以依傍的子嗣,哪怕是女儿也没有,所以只能弄钱来满足安全感。如今听了凤姐这话,心兀自暖了起来。老人都说,女人生了孩子性子会变,媳妇若是能从此向着自己,那可是大喜事一桩。
邢夫人便也对凤姐拉拢起来,亲拿绢子给凤姐儿擦了擦眼睛道:“你小小人儿可不许说这样的话,等你大好了有多少孝道不能尽的。月子里也忌讳哭,哭坏了眼睛可怎么好。好好将养,来年添个哥儿是正经,可不要像我这样,老了落得………”邢夫人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凤姐知她感伤自己子女缘上的浅薄,趁机再次拉拢: “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若是老了能像太太这般,便是大福气了。瞧,如今二爷虽愚笨,到底也算孝顺,没有白费太太一番教导的苦心。再有二姑娘,别瞧她嘴上不说心里待太太最是亲厚,过些年大了配个好女婿,太太年年初二在家等着姑娘女婿领着外孙子归宁孝顺您,那才是乐呵呢。就是我,先前不懂事,往后必定好好孝顺太太。”
一席话说的邢夫人目瞪口呆。凤姐私心里也叹道,这恭维的太不实际,贾琏自小由贾母抚养,邢夫人不过面子上做些功夫,或者小玩意或者打点些衣裳罢了,并未曾直接教导过贾琏,所以贾琏待邢夫人也不过面子情。再说迎春,她是女孩又是庶出就更不受重视。邢夫人不过偶尔看看罢了,甚至连件像样的首饰都不曾给过,一应全是公中的。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终极目标,无论怎么难都要将大房的人心拧成一股绳。婆媳关系,母子关系,母女关系都在她的修复范围之内。
邢夫人拉着凤姐的说:“也就是你还知道我的心思。当年我进门倒是想亲自教养琏儿,可老太太膝下也要孙子承欢不是。就是你二妹妹也因老太太喜欢女孩儿,一直教养在身边。我啊….”邢夫人在替自己辩解,凤姐虚眯着眼睛接受这种说话。
她也叹道:“这我如何不知,就是二爷心里也是明白的。总说自小太太得了什么好东西头一个想到赏他。淘气犯了错儿,老爷要打总是是太太心疼儿子拦在头里,没少难为太太呢。”贾琏毕竟是嫡出的儿子,邢夫人待他还算看重些。
邢夫人笑了笑道:“难为他还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心下里甚是安慰,也许贾琏会是她老有所依。
凤姐趁胜追击道:“说到二姑娘,老太太年岁大了膝下三位姑娘一位小爷,虽然周到难免操劳。我瞧着咱们二姑娘性子沉静,不比三姑娘口齿伶俐又机敏,在人多处